还有,那个被送回去的少女孔明灯是亮着的,而她的是暗着的。
显然,亮着才能回去。
虞秧靠在床头,发了会呆。
朝廷对穿越者的态度并不友好啊。
鬼?
说来也是。
自古以来,都有降妖除魔的典故,也有非我同类其心必异的说法。
同处一片天地的人都会打起来,何况异界来人。
在她前世的世界,外星人、三体人、地心人,都表明了人类对外来生物的畏惧。
现下这个世界的人,又怎能容得下思想、认知都与他们不同的穿越者。
或许,皇帝登祭坛求才的措施,就是为了掩饰穿越者的存在,是提前安抚百姓、避免恐慌蔓延的措施。
虞秧刚要警惕。
又突然想起来,她命都快没了,好像也不用怕什么。
*
晨曦微露。
虞秧同谢迟吃完早膳。
谢迟说:“我得告辞了。听闻婶子不在家中,也不好拜见,待其归来,劳你帮我问声好。”
虞秧将谢迟送到了地道口。
她笑说:“我小婶好饮酒,因而去隔壁县观酒会了,等她回来,我定和她说世子问过她了。小婶总说跟我小叔都没有爹娘在世,惦念着同小叔拜王爷,回头听到世子问她,定会欢喜。”
谢迟哑然而笑。
二人安静了会,他方说:“那再会。”
虞秧轻声道:“世子慢走。”
石门缓缓合上。
虞秧走出院子。
枫叶飘落,落在她掌心,红通通分外刺眼。
那会也是入秋时分。
十岁的她从石门穿过地道,逃出虞家,正好撞见在寻地道入口的少年谢迟。
她站在门内暗处。
谢迟站在门外光下,如琼枝一树,叫人自惭形秽。
就在她要朝后退时。
谢迟笑道:“你是虞叔的亲人,叫虞秧,是吗?可否劳你带我去你家?”
地道就那么直。
她侧过身,低着头,手指向地道里头。
谢迟同她说:“我带了个神医来。要是那神医救不了你,我再带你离家出走,还给你寻一处院子,让你可以平静过完接下来的日子,你看可行?”
她微微抬头,看向谢迟。
谢迟眉眼温和若秋阳。
……
虞秧转着枫叶叶柄。
她扬声道:“乘流,你去买几本道家画符的书,再买些画符的黄纸与朱砂笔来。”
乘流讶异,但还是应道:“是。”
小姐前头才对垂钓感兴趣,如今又对画符感兴趣了。
大概是为了自救吧,被季神医判了死刑,自然是会寄希望于医道以外的法子……
乘流暗叹。
不多时。
书房桌上就多了些书和符纸。
乘流退出去后。
门又合上。
虞秧脑海里清晰浮现道人的符纸。
她照葫芦画瓢画了符。
将符纸点燃。
什么都没发生。
虞秧:“……。”
她想了会,从身上取了根针,轻戳了下自己眉心。
黄纸在眉心一擦。
上头就沾了两滴血。
再画符。
画完她轻声念道:“魂兮魂兮,吾欲归矣。以血为引,见万千灯,以念作桥,求跨阴阳,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话音落下。
微凉的感觉出现。
在虞秧震惊的目光中。
视线上方真的出现宛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许多孔明灯自洞中飘出。
和梦里一样,暗着的灯飘到了她面前。
【徐时星,2004年4月12日生。阿星,姐姐很想你,你在那边好不好?姐姐希望你在那边,可以再无病无灾,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
虞秧看着那熟悉的字体。
想到老道人说的话:“有你的灯在,就说明那个世界还有人记着你。”
所以,这个灯存在,是因着她姐徐时月还一直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