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带着自己的亲军历经千辛万苦一路冲杀到秦王府门口,站在道路口望着秦王府叹了口气,一路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到头来还是无功而返。
薛万彻拉动缰绳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所有将士往城外突围。”
不与禁军短兵相接,抓住机会往城外撤离,队伍越来越少,薛万彻、谢叔方、冯立在最后一道城门处相遇。
冯立递给薛万彻水壶询问道。
“万彻兄秦王府那边?”
薛万彻抿了一口说道。
“秦叔宝在秦王府。”
冯立叹气道。
“哎,那全身心攻城门吧。”
“那你们何故于此?”
谢叔方与冯立对视一眼气愤说道。
“本与世立前往东宫营救太子和齐王家属,怎知东宫和齐王府已经被公孙武达和孤独彦云带领禁军围住,其他位置也被派人把守要道,某与世立兵力不足,根本就无法救援。 ”
冯立接话道。
“应该是秦王从陛下那获得了禁军的兵符,如今全城禁军正在合围我等。”
"秦王竟然敢对陛下动手?”
“陛下远在深宫,这变故来的如此之快令人费解,若要传令必然也得花些时间,但从攻打玄武门至此不到两个时辰,全城的禁军就已经部署完毕,此事难道二位难道不觉得蹊跷?”
薛万彻摇了摇头无奈道:“秦王部署,神鬼难测,二位将军与之交手岂会不知?”
冯立望着城门说道:“如今部队大部分都自愿掉队,这百人是我们突围最后的希望。”
“陛下或许已经自身难保了,圣旨从中书省开始起草到陛下审阅,再到传令全军是需要时间的,这兵符和圣旨如今已经传阅众军,可想而知秦王已然蓄谋已久 。”
“多说无益,不可再拖,吾等速速突围,若等禁军部署完毕,吾等就插翅难飞了。”
“冲!带将士一起攻城。”
海池亭阁,裴寂对坐李渊,李渊神情萎靡,静坐不语 ,眼神空洞而呆滞 ,恬静的湖面,欢悦的鸟声,如此多姿多彩的海池却无法渲染李渊此刻心情,昨日还炯炯有神的双目,如今已然布满了血丝,些许凌乱的白发批在龙袍上,六十岁的年纪已然是退休之年,虽然早已鬓发斑白,但早年习武,这副身体起码还能当十年的皇帝。
往日的种种已然上了心头,憔悴的面庞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此刻的哀伤,跟他相差七岁的裴寂问道:“老哥哥,喝茶还是喝酒。”
李渊转头看向裴寂,裴寂眼神低迷 ,面露哀愁,如今被秦王请到这海池,也不知自己府上是个什么情况,看秦王这个架势,若今天不好好应付,其必然后果不堪设想。
“玄真。”
“陛下您说。”
“还是叫老哥哥吧,如今的我哪还有皇帝的权势,咱哥俩好好喝一杯吧。”
“来人啊。”
无人应答。
“怎么?难道秦王要你们饿死朕?”
一人拱手上来应道。
“陛下您吩咐。”
“去弄几坛醉仙和一些下酒的吃食。”
“遵旨!”
酒奉上,菜摆好,护卫准备给李渊倒酒,李渊一把夺过酒坛,随后一巴掌甩在护卫脸上。
“给朕滚开!”
护卫看了看身后的将军,将军朝他扬了扬下颚示意他退下。
裴寂从李渊手里接过酒坛给李渊斟酒。
“昔日与老哥哥第一次这般饮酒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
李渊拿起酒碗抿了一口说道:“第一次咱们一起喝酒应该是在晋阳,那时候你我都在晋阳宫当差是吧,你好像是副监来着 。”
“还是老哥哥记性好,那时候老哥哥军务繁多,这正监活是一样没干,全一股脑扔给我了。”
李渊举起碗朝裴寂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在晋阳与和文静二人将我灌醉之后,竟将我弄到晋阳宫的龙床上,玄真你该罚!喝!”
裴寂灌了自己一大碗说道。
“哈哈!老哥哥还记着呢?寂不后悔。”
“你的上米九万斛,盔甲四十万领我还记着呢。”
“那你还记得在晋阳宫之时,你我二人下棋,可曾输给我的玉玺印呢?”
“裴监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什么时候下棋输给你?”
“中山王说你是耍赖帝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浑小子乱说,他有脑疾你也信。”
“老哥哥,话说回来,老弟我好久没见到中山王了。”
“这个孙子好啊,跟我对脾气,和他在一起舒坦,出去治病几月了也不见回信,也不知道心疼我这个爷爷,承乾也不知道身体好不好,也不知他知晓皇城的事吗,不过他不知也好。”
见到李渊神伤,于是岔开话题道。
“老弟觉得这孩子脾性像你,你还记得以前老哥哥你。。。。”
一言一语诉说着过去的经历,时而激昂,时而感慨,时而大笑,时而沉沦,酒是一碗一碗的喝,曾经的光辉事迹如此鲜活,但俩人眼中的血丝还泡在泪水中。
要用烈酒灌醉自己,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这次逼宫的结局,推杯换盏的俩人此时很是悲哀,快乐的时候喝酒醉的特别快,喜欢醉,但心里有难过的事情却很难醉去,喝了很久,聊了很久,但依然感觉不到醉意。
李渊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船晃了晃了,仿佛上船的人拖着很重的东西,尉迟敬德抱着两个箱子来到李渊面前,箱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巨石压在他身上,瞳孔微张看着渗透出的鲜血,心中提起的东西还是放下了。
尉迟敬德施礼道:“逆贼李建成、李元吉作乱派兵攻打玄武门,反贼首脑已然被秦王斩首,首级在此时请陛下定夺。”
李渊颤抖地伸出手摸向盒子。
“哪个是太子的?”
尉迟敬德把左边的盒子往李渊面前轻轻一推,颤抖地手接触盒子,慢慢的推开盒子封盖,已然是闭目,手抚摸上脸颊,那熟悉的面庞已然冰冷,周围落针可闻,许久,只听到盒子慢慢合上的声音,李渊也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秦王呢?”
尉迟敬德站起身躬身施礼道。
“卑职去传。”
李世民披甲跪在大殿之外,尉迟敬德来到门口。
“陛下唤你。”
跨过门槛,李世民又跪下,一步一步跪走到李渊面前,低下头默默地流泪,李渊见此叹了一口气说道:“玄真,今见此时,尔等当如之何?”
裴寂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