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寿祥无奈道:“都已发出去两天,湖广地方奏疏四天上下就能传到京,这怕是……截不住吧?”
李士实道:“奏疏四天能到,战败的战报几天能到?”
“那估计……两天吧。”方寿祥道。
“首辅李阁老与我乃是旧交,只要战报先送到京,哪怕奏疏到了,李阁老也会想办法替我周旋。”李士实道,“如今湖广地面不安生,我上奏表态能尽快平贼,是为让地方军民安心,朝中上下应该理解我的苦心才是。至于黄州城破,多有玄机在内……”
方寿祥道:“李中丞说得真对。那岂是玄机?根本是玄而又玄,说是贼寇在城外开坛作法,法事一成,城墙就塌了。这要如何跟朝廷上奏?当今陛下圣明,此等言辞怕是陛下不会采信。”
李士实冷声道:“除了此等说辞,还有什么能撇清你我的干系?”
“啊?”
方寿祥大吃一惊道,“所以说,咱就要如此上奏,说是遇到天雷,把城墙给劈开的?”
李士实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们又没有欺君,地方上就是这么报给我们的,我们如实上报,有何不可?如此重要的战事,难道还要去小心查证再上奏吗?地方都司和巡抚衙门不奏,消息就传不到京师?”
“可是……”
方寿祥脑袋都是乱的。
不过他隐约觉得,此时的李士实要比他冷静,在考虑问题上也比他周详。
李士实继续道:“就算朝廷要怪罪,你我最多还是被降旨斥责平贼不力,把满弼推出去,他不是号称已将贼寇首领杀死?有他镇守黄州,你我是做出安排的,他弃城而逃,是我们所能预想的?况且官军主力,陆侍郎的兵马一直未能抵达湖广,才导致贼寇于湖广地面做大,罪不在我。”
“对对对,李中丞所言极是。”
这会的方寿祥,俨然就是李士实的忠诚粉丝,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下整顿兵马,几天能完成?出兵之后,又几天能到武昌县城?”李士实问道。
“整顿兵马需要两天……一天,就一天,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到武昌县一百多里,两日可达,也就是后天下午……到时兵马可与城内守军,一同抵御贼寇渡江。”
方寿祥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这赶鸭子上架也没这么赶的。
李士实冷声道:“前后要三天两夜,太慢了,今日天黑之前,你的人马必须要出城,你亲自领兵,星夜兼程,明日天黑之前必须赶至武昌县,要是完不成,我先参劾你!”
“啊?李中丞,咱不是……一路人吗?您怎……”
方寿祥那叫一个憋屈啊。
你军粮物资啥都没给我调,突然说让我带兵出城赶赴武昌县,两天一夜既需要点齐兵将,还要行一百多里路。
你以为我手下的兵都是铁打的?
“你要完不成,卸你职位,或是罚你去戍守边疆,那都是轻的。”
李士实威胁道,“贼寇再下武昌县,江南江北占据两座坚城,将会在湖广盘踞,你以为还容易驱赶吗?到时湖广军权都会为官军所占,想想北直隶和山东多少官员因此而落罪被杀,你就知道现在该不该上点紧。”
方寿祥苦笑道:“行了李中丞,您就别吓唬末将,末将听令还不行吗?至于上奏朝廷战报之事……”
“交给我。”
李士实道,“三天之内,我要将武昌县保住,再将黄州给打回来,只有这样方能将功补过。”
“这……这……”
方寿祥更显得委屈。
这还要立足武昌县,把黄州打回来?
你这不但看得起我手下的兵,还很看得起我啊。
李士实或也觉得这目标有点太大,出言安慰道:“也不为难你,粮草我马上拨给你,点三千骑兵前去便可。带上火铳、弓弩和铁质兵刃,剩下的我会逐渐调拨给你。”
“如论如何,咱都要把尽力做事的态度做出来,不然湖广道巡察御史还会再与你我为难,这口黑锅,一定不能背负在你我二人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