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是六七百名士兵,他们还在把自己的战马牵上船。
作为大明最有名的响马,这路义军是靠马背打地盘,尤其是从北直隶带出来的那批人,基本上都是骑乘好手,只是这路人马并无锁子甲。
在机动性上,比湖广的官军强了不知多少。
这也是满弼在偷袭了刘六所部后,赶紧撤回黄州城的原因。
齐十一妹道:“二当家在看天相吗?”
经过昨日的临时会议后,齐家兄妹对刘宸的印象改观不少,已逐渐将刘宸作为大当家看待。
在刘宸看来,指挥权是要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回来的。
“是。”
刘宸道,“这天,就算不是晴空朗日,也并不会下雨。幸好没遇上连场阴雨,否则对攻城不利。”
其实刘宸此刻在想的,是未来的对手。
来到大明,至少要知道这时代的名人在何处。
当下最大的名人,自然是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个不务正业的正德皇帝。
唐寅人在姑苏画桃花,直到正德九年秋,才会应宁王之邀去江西。
王守仁尚还是南京太仆寺少卿,郁郁不得志。
刘宸在想,也幸好不得志,要是眼下所面对的是王守仁,那估计造反的事就不用想,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
但……
迟早都会碰上的。
该面对的,总是会面对,躲不过。
……
……
天亮时分。
黄州城头上,黄州知府李容宗正在视察城防,他从城头上往下一望,地下密密麻麻全都是各处逃难而来的避祸百姓。
“我就说这两日心神不宁,这是怎回事?”
李容宗回头看着知府衙门的幕宾陈留。
陈留道:“府尊大人,过去几天,贼军已从淮右而来,先前贼首刘六被满指挥给射杀后,贼军现在四处找粮,百姓这不都往城里奔走吗?”
李容宗道:“那开城接纳百姓啊。”
“不能开!”
陈留道,“现在城里街巷早就人满为患。咱湖广之地,城外百姓众多,尤其是这沿江一线,那么多百姓,一座城怎可能完全收纳?”
“那就这么看着他们在城外……居无定所?”
李容宗似乎很看不过眼。
陈留提醒道:“用不了几日,贼军就会撤走。逃难百姓能守在城墙边上,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种庇护,贼军轻易不敢靠近城墙的,城头既有火炮,又有弓弩,怎还护不了百姓周全?按以往的经验来说,贼军抢掠一圈之后,就会撤走。毕竟官军主力前后脚就会到。咱现在更应该防备城里的官绅。”
“怎个说法?”
李容宗作为文官,且还是大明湖广之地的知府,自然没有抵御敌寇的经验。
陈留道:“您看这野外,都是青苗,如今是五月天,在湖广,这属于青黄不接时。要是贼寇毁了青苗,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但会令那些在城外有大片田地的士绅一年收成都赔上。”
“那……怎样?”李容宗望着陈留。
“在贼军于山东时,曾也是这么个情况,时就有士绅派出代表,跟贼军赎青苗,交了一定的银子和军粮,贼军就不再践踏和损毁这些士绅的青苗,他们的收成就保住了。”陈留作为师爷,对此似乎很在行。
李容宗指了指城外道:“那么大片的田地,贼军能分得清哪块地是谁家的?”
陈留叹道:“其实随便找个本地人一问,大致就能知悉。那些豪绅的田地,都是连成片的,最肥沃的熟田都是他们的,很好认。”
李容宗点头道:“如此说来,也不失为一种保全地方的手段。湖广熟天下足,黄州府可是湖广产粮大府,要是被贼军过境一闹,只怕今年秋粮收不上来,本官也要跟着遭殃。”
“可是不能轻易给贼寇钱粮,这是养虎为患。”陈留道,“要不府尊大人还是赶紧找满指挥使商议一番,看是否能早些派兵拒贼军,把贼军残部赶到别处,此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