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和到水渠边,把脚浸进去,任由水流冲刷,似要让这清泉将脚上的泥污连同那些恬不知耻的绮念涤荡干净。若非如此,恐再难面对景利。
刚才她环上腰际那一瞬间,脊背酥麻,腿脚酸软。她靠的太近了,近到气息都笼罩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兰香里。肌肤相亲,是垂怜,是恩赐,是侵犯,是酷刑......
昨晚梦中耳鬓厮磨间的喘息,抚慰,迷离,放纵......清晰如亲历,萦绕在脑海久久不能消散。一早上了,浸淫其中无法自拔。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看着水天处那个白衣人,她纯澈如风。
乔一和抬手掌掴这个无耻之徒,简直是疯了,怎可肖想自己的学生,怎能逾矩,梦亦不可。
他感到内心有颗种子被这清泉滋润着萌芽,催动着心乱如麻。穿好鞋袜,他转身往竹林走,心急如焚赶来,却又落荒而逃。不能回头,绝不能回头。他以为只要不回头,就能把心中的秧苗拔出,抛在这荒郊野岭。
他成功了,直到走出竹林,他都没有回头。听景利在喊他:“老师,你走了吗?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们送两瓶水好吗?”他还是没有回头,他告诫自己不要理会,不能理会。
回到客栈房间,眼光掠过景利睡过的床,不敢多看一眼,床上似有鬼魅妖邪变成景利的模样,要噬魂勾魄,要害人性命。
他坐到窗边小几上,看着梯田里农人忙碌,随手翻起一只茶杯把玩着。真不去给她送水吗?
不,不去,她让送就送,当我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吃过早饭没有,一个上午不吃喝也应该没事。她有头痛的旧疾,太久不喝水会不会引发病症.......不,不去,我干嘛对她那么好......
在干嘛,给干活的人送瓶水而已,怎么就纠结成这个样子?失心疯了吧,乱想什么,庸人自扰之。
乔一和就这样扭曲矛盾着下楼买了水给人送去。景利纯澈如风,自己于感情上何尝不是白纸一张。他以为已经成功地把那棵秧苗拔出,他太轻信自己,高看了自己。
长在灵肉里的,要拔出,会扯出筋,剐出血,痛入骨髓。他错失了机会,这禾苗无需雨露,见风就长。景利是风,最纯澈的风。
梯田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他沿着青石阶往下走,把多买的水放在田埂给老解以及其他人。他们停下活计微笑着看他。
“老解,这小伙子谁啊,你家女婿?人长的帅,心眼也好,你好福气啊。”
解晓歌她爸脸都乐开了花,一方面是送水这年轻人只管自己叫叔,一方面是刚才那个邻居的话:“真有那好福气就好了,人是青大的老师,我们家高攀不上。”
“你家晓歌也不错,又勤快又能干,还考上了卫校。”
“这个不是,你不知道,刚才和晓歌下沟去那个,你是没眼缘看到,那长的,啧啧......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啧啧......老解,那个是不是。”旁边那人说。
“不是,不是,你没看清,和二娃下沟去那个,是个姑娘,是我家晓舞......晓武的同学,是我家干闺女”。老解连忙澄澈,声音激荡,口齿不清,像是有难言之隐。
“姑娘?头发那么短,个子那么高,我还以为是个小伙儿。”
“你就是没见识,现在小伙儿留辫子,姑娘剪短发的多的是。我说老解,你要是没有相中那老师,我一会儿叫我家春梅来看看,哈哈哈。”
“能的你,咋没相中,人家相不中咱。”
“你就是没办法,找个机会让你家晓歌生米煮成熟饭不就成了,哈哈哈。”
“你这话说的,哈哈哈,有理,哈哈哈。”
......
农人嗓门大,坡下坡上一喊,满湾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