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骎微停滞了一下,笑道:“我知道。”
刚坐下,杨骎和乔一和不约而同往景利碟子里夹菜。景利一时感怀,内心云涌:“老师,有酒吗?”去年乔一和就听说了景利连喝三杯白酒的事,倒也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
吴宪从老家带来的高粱酒好像还有一瓶,取出来倒上三杯。景利端起一杯,在乔一和酒杯上碰了一下说:“多谢款待。”把一杯酒全部含在嘴里,让心事随着这佳酿慢慢滑进喉咙,霎时间,胸中升起一股暖意,掺杂着那些回忆,殷实、厚重、难以克化。拿过酒瓶,连喝两杯,想把这种感觉冲淡些。
“饯行的酒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喝。”乔一和从她手里夺过酒杯,阻止了景利即将喝下的第四杯,“先吃菜吧,尝尝我的手艺。”
“怕我发酒疯吗?”景利端起本属于杨骎那杯酒,灌了下去。
“你快尝尝,乔老师的手艺是真好。”杨骎从景利手里拿下酒杯,把筷子塞给她。
“听你的。”景利笑着对杨骎说。低头看着碟子里刚才这两个人夹给自己的菜:糖醋排骨和白切鸡。糖醋排骨甜而不腻,白切鸡脆嫩可口。景利刚吃完,杨骎又往她碟子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
似曾相识的场景:过年回去看刘维,她也给自己剥过一只虾,话里话外都是不要再打扰她。这是第二个要离开的人给自己剥虾。
景利低头不语,泪水滴落在碟子里。分不清楚是不舍得杨骎的照顾,还是杨骎这个人。泪光里杨骎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听她柔声软语:“想喝就喝吧,你这么爱酒的人在学校也难得喝一回酒。”
景利意识到自己失态,抬起手背抹掉眼泪,凝视着杨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听你的,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景利弯起眉眼笑道,“你走后,我听谁的?”杨骎低头不语,是无奈,是委屈,是难过,是逃避......
景利看不明白。“你说话,你走后我听谁的?”景利步步紧逼,“说话。”杨骎看着景利被泪水浸湿结在一起的长睫毛,像剑锋一样。从她手里取过酒杯,重新斟满:“若你非要找一个人倚靠,来听话,以后就听乔老师的吧。”
景利冷笑了两声:“你这是要干嘛?你今天来是准备托孤吗?”眼泪滚落,嘴角噙着笑,“你把我当做什么,你养的宠物,你要走了,宠物带不走,随便找个人寄养吗?这就是你今晚要来这儿的原因吗?是你太随便,还是我太随便?”
“你干嘛这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不是背信弃义?也对,你从未承诺过我什么,是我答应了你,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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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吃饭,菜都凉了。”见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乔一和劝道。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吗?你不是说你是我养的宠物吗?那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把你送人了,你的新主人就在跟前,你不应该上前摇尾乞怜吗?”杨骎直视景利眼睛,压着嗓子,含泪说完这句话,感觉被抽空,端起刚才给景利倒的酒,学着她的样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