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坐到壁炉附近,搓搓手,隔着火门,吸取热量。
“英式红茶就可以,咖啡就不喝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壁炉左右,一人一个单体沙发坐着。娄半城抽着雪茄,沈浪喝着红茶,好几分钟过去了,都没说话。
最终谭雅丽出来才打破平静,“诶呦,这是谁来了,广成你怎么不招呼一声啊。”
沈浪站起来,个子太高,娄晓娥的母亲,头顶才到他的胸口。
“伯母,你好!我是沈浪,街道王主任的亲外甥,也是东城区的妇联干部,特意来帮着处理晓娥的事情的。”
娄半城眼睛一眯,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他白天刚打了电话,人家这是找上门了。就是看样子不像道歉,倒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谭雅丽仰着头,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水晶灯的映照下,一米九的高大青年,英俊帅气,脸上如同雕像般硬朗的线条,散发着无穷的男性魅力。
“王姐的外甥呀,那是自己人,快坐,快坐。我去给你拿些水果,广成他也不会招待客人,慢待了啊。”
说着,扭着身子,婀娜多姿的走向了厨房。
娄半城也放下了雪茄,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重新换了态度。
“自己人啊,明白。那王主任说没说,这件事想怎么处理?”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沈浪烤了会火,感觉终于活过来了。不自主的放开手脚,整个人占满了沙发,看起来比常人大两倍。
“冒昧的问一句,您问的是娄晓娥,还是娄家?”
“不一样么,我现在就这一个女儿,娄晓娥的事就是娄家的事。”
“未必吧...,从我的角度看,娄家是旧社会的压迫者。如今还占着轧钢厂的股份,住着豪宅,开着汽车,是个仍然想在新社会继续当人上人的敌对代表。娄晓娥,可以是家族转型融入新社会的开端,也可以是麻痹GOV的马虎眼。”
沈浪这一句说完,娄半城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
他觉着自己已经够委曲求全的了,想当年,自己在景山一片,可是号称娄半城的人物。
不说厂子,光铺子就有几条街,房产更是无数。
现如今,捐的捐的,借的借了,连自己也退出了轧钢厂的管理。还要自己怎么样,非要当普通百姓,去种田上班么。
想了好半天,谭雅丽切好水果回来了。
“那咱们就一件一件说,我想先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娄家现在该怎么做。”
“你一定不看史书,这一点很不好,成功人士创业可以不读史,但想要永续经营,保住家业,那是非读不可的。”
娄半城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可是他不敢说。
他从小四书五经都读过,二十四史起码看了《史记》、《全唐书》和《资治通鉴》,但对方说他不读史,显然指的不是读不读书的问题,而是懂不懂历史的意思。
新朝已立,身为旧党,自己还过着远超国民的生活,难道沈浪说的是这个?
现今政府强调艰苦奋斗,追英赶美,自己是脱离群众了一点,可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啊。
“雅丽,你去楼上看看晓娥,我跟沈干部还有些话说,一起为晓娥想个办法。”
谭雅丽看丈夫的眼神,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跟沈浪笑着点了下头,踩着楼梯上去了。
“你不是来道歉的!”
“你需要的也不是道歉!”
娄半城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街道的。不过拿着当个幌子罢了,一个街道的办事员,不会是这个架势。
大家都是从旧社会来的,即便年轻人,也都是旧社会的父母生养,一定会有骨子里的尊卑感。
这个叫沈浪的,眼里对所谓的上等人,似乎没有那种恭顺和畏惧。
他是个肉食者,而且可能层级很高,八成是某一个大人物的秘密代表。
“沈先生,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