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绵越是好,盘亘在他心头那种散不去的惶恐就愈发得重。
孟绵观她眸中终于有了不同于平常淡漠之外的神情,她喜欢他为了自己出现不一样的情绪,因而有意招惹他,她脸颊慢慢爬上红晕,她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唱戏我不大擅长,你不妨陪我练练。”
她双臂柔弱无骨地攀住男人的脖子,触摸到他如墨的发丝。
“就第四本第一折,《酬简》这一折,封殇殿下可知?”
她缱绻的与封殇额头相抵,他抚着她的脸颊,似是在纵容家中贪玩的小姑娘。
孟绵佯装咳嗽掩饰尴尬,她在心中酝酿,想像那日那般,再勇敢点,只要轻轻抬起头就可以......
她的余光扫向窗外,呼呼的风声依旧不停,话本子还在一侧,她突生的勇气似乎又消下去了,耳根都憋红了。
“罢了罢了,我们还是继续看话本子吧,话本子里似乎并无这一折。”
封殇还是一语不发,却骤然搂着她翻了个身。
她陷进柔软的榻子里,与上方的男人四目相对,他俯身而下,双手与她十指紧扣。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封殇这种平日里冷静自持,一副无欲无求样子的人,竟然......竟然偏爱这种上位者掌控的姿势。
腊月的雪压低了枝头,一瞬间竟然白了头。
孟绵清楚感觉到男人交握着的手的灼热,她眨了眨澄明的眼,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男人触上她的面颊,看进她娇俏俏潋滟的眸子里,到底谁不出动人的情话来,他是个活在刀口上的人,现下这般,已是他偷来的了。
孟绵不大好意思,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这本话本子谁也没有心思看下去,封殇将她的脸掰过来,迎上她水光潋滟的眸子:“你们唱这出?”
孟绵说:“不是的,只唱不演的。”
封殇点点头。
孟绵接着说:“倘若要演呢,你会不会生气?”
她眼里有小小的雀跃,大概这世间大多数女子都如她这般,希望听到自己喜爱的男子为自己吃醋吧。
当真是小女儿家家,封殇不吱声。
孟绵晃了晃他的衣袖:“会不会嘛?”
“嗯。”
她笑开了:“我可舍不得让你难过。”
封殇说:“晓得了。”
孟绵说:“那你也不许让我难过。”
封殇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她,他不知如何告知于她等新岁一过,她就要离开南诏了。他曾几何时想象过无数种她的下场。
最狠心的时候想过她不论怎样都不去管她。不管她最终落得个怎样的下场,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无人能知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男人的骄傲、自尊,忍饥挨饿和轻贱,甚至无数次差点走向地狱。同这些相比,她显得无足轻重。
可现在他的心泡在蜜罐子里,再也做不到漠不关心。
窗页将寒风隔绝在外,孟绵耳边想起他低沉的嗓音:“我该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