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满怀着憧憬和希望的许欢,背起自己的行囊,踏上了去渝城的路。
渝城是个地域很广的城市,人口三千多万,下辖九区十二县,是一个具有独特地形地貌的山城。所以,与许多大城市情况不一样的是,渝城是一个多中心的城市。
市中区、沙区、龙坡区、江北区、南江区、渡口区等等,其实都算是渝城的市区范围,但这些区,又各自有自己的商业中心。且一个区中心跟一个区中心之间,相隔甚远。甚至,有些地方,一个街道就自成一个中心。
许欢上学的技校,位于龙坡区下辖的大石铺街道。大石铺地理位置处于市中区、沙区、龙坡区交界的三角地带,被戏称为小“金三角”。所以,大石铺又自我形成了一个繁华的中心地段。
这个技校,是渝城市整个轻工业系统的技工学校。属于轻工系统的厂,大大小小有三四百家。什么牙膏厂、啤酒厂、灯泡厂、玻璃厂、水瓶厂、墨水厂、电池厂……种类繁多,凡是生活中日用品、消耗品,都归在这个系统里。
这么说吧,《庆余年》里那个范闲管的内库生产线,基本上都是这类的。临江的火柴厂和造纸厂,也属于这个系统。
许欢到校报到的那天,坚持没让父母送他,自己一个人去的。他寻思着,自己这就算半只脚跨入社会了,还让家长带到学校去,真是太丢脸了。
结果,他到了学校才发现,像他这样自己一个人扛着行李来的,真是凤毛麟角。找到自己的宿舍后,他就开始后悔了,觉得还是应该让父母一起来。
因为,他觉得铺床这件事,实在是比较麻烦。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许欢他们的宿舍,简直是太简陋了。
一间屋子四张床,床是那种铁架子的上下铺,上铺连个护栏都没有,遑论楼梯,只有中间有一个脚踏板,供上床是踩一脚。跟现在建筑工地的工棚,有得一拼。
屋子中间,放了四张带抽屉的长书桌,没有衣柜,每个人的衣物,都是放在自己带的皮箱和蛇皮袋里。
同宿舍八个人,七个的床都是家长帮着铺的。许欢来得晚,只剩下了窗边的一个上铺,他心中倒是乐意住在上铺。于是,反手一抓床边,一个引体向上的单杠动作,利落地就上去了。
四下一看,先乐了,床立柱是空心的铁管,里面塞满了烟头。想来是过去这床的主人干的好事,他想,哈,这倒是个天然的烟缸,只是得先清理一番。
但是铺床垫、装被子这些事儿,他就一点不利落了,一个人窝在上铺折腾,好半天也弄不清爽。
和他邻床的同学叫孙辉,是个长得有些愣头愣脑的男孩子。他妈妈见许欢一个人在那儿收拾,忍不住小声在那儿嘀咕:“这孩子家庭关系可能不正常,父母太不像话了,这第一天开学报到,大人都不来一下。”
许欢刮到了一耳朵,心想:你这般议论别人,才是不正常。
他心里就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可能都比较幼稚,都多大了,上个学还一定要父母送。
好不容易,许欢把床收拾好,行李归置到位,才匆匆忙忙往教室赶去,成了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班主任江旭明正在宣读校纪班规。
这次入学,许欢心里还是挺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