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汪嵩开始正式了解起了钳工的基本技能。从用钢针在胚料上划线、如何装手工钢锯、锉刀的操作要领。
一下子,他觉得了解了许多以前未曾了解的东西。
原来,钢针的头是坚硬的合金材料,可以在普通硬度的钢材上划出清晰的线条;
装锯条时,锯齿是朝前的,所以,锯钢材时,推出去要用力,拉回来时要放松,否则,锯条很快会发烫,锯齿也会磨损很快;
看着平整的锉刀,其实是有弧度的,平锉时手势应该如何,锉弧形手势又应该如何……
以前,汪嵩从内心里是拒绝去工厂上班的,一来是认为挣不着钱,二来也觉得上班千篇一律,实在太无趣了。
但现在,进了厂里机修车间的钳工班组后,汪嵩改变了自己认知。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工作,觉得挺有意思的。
人摆脱不了是一种情感动物,总有理性和感性的层面。
汪嵩之前不想进厂上班,是理性的考虑,觉得当个工人赚不到钱。但他进厂后,却爱上了这份工作,就是其感性的层面,所谓感性,往往是没有理由的。
汪嵩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吭哧吭哧地将一块圆柱形的钢,锯成一个长方体,自己会这么高兴。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将毛糙的表面,锉得平整光亮的过程,自己会觉得这么身心愉悦。
他喜欢听锉刀在原材料表面上,锉动时的刷刷声,也喜欢看着铁屑,从原材料上掉下来堆成小堆的样子。
看着一块粗糙的毛铁,在自己的手中,开始逐渐有了形状,朝着自己意愿中的方向上变化,汪嵩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天,钟树师傅拎了一麻袋废弃的电器盒、继电器开关进来,叫汪嵩来帮忙。
以前的继电器开关,触点是银做的,一个电器盒上,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概有三分之一片小药片的样子,附着在铜片上。
钟树师傅也没说要干什么,只是取出这些带银触点的零件,用氧焊枪烧,刚一微溶,就让汪嵩用锯条戳下来。
两人忙活了半晌,钟树师傅将收集起来的碎银颗粒,全部放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开了凹槽的木条里,然后用焊枪一阵烧,碎银就变成了一根银条。
汪嵩就看着师傅,将银条敲打成带弧度的圆圈,用錾子在上面,细细地錾上规律的花纹,然后打磨、抛光,小半天功夫,那堆废弃电器盒上的碎银,就变成了一只漂亮的银手镯。
“师傅,这太神奇了,这手镯真漂亮。”汪嵩由衷地赞叹道。
“给你师娘做的,收集这些电器盒,可费了不少时间。”钟树师傅笑得有些得意。
汪嵩道:“那以后我给您留意着,有拆下来废弃的电器盒,就给你收着。”
“呵呵,不行了,你仔细看,现在的电器盒上,触点都是镀银了,节省成本,材料没用了。我收集的这批东西,都是以前的,有些甚至是从五六十年代的机器上淘汰下来的。”钟树师傅摇了摇头。
汪嵩跟着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心里觉得,这份工作变得更有意思了。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自己手艺练好一些,就做个榔头来送给许欢,那一定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潜台词他都想好了“许欢,我送你个锤子。”想到这儿,汪嵩自己忍不住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