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血流成河”,一局牌,可以和多次,只要有牌,来了就可以和,直至终局。
当时,许欢他们玩麻将时,还没有这么凶险的玩法。
他们玩的是一种当地叫做“拳打脚踢”的玩法,没有东南西北风,可吃可碰。
平和牌点炮的人两片,其他人一片,自摸每人三片。
大和牌则点炮的十片,其他人五片。
大和牌种类很多,“清一色”“七对”“对对碰”“金钩钓(即吃碰四摊,最后留一张牌和牌)”“杠上花”“大三元”等等。
而且,可以叠加,比如碰掉四对,最后剩一张和牌了,就是“对对碰”加“金钩钓”,是两倍大和,如果还是清一色,那就三倍了,碰巧被你杠一下,那就变四倍。
通常一坐下来,每人发50个筹码,有时候运气不佳,没两三圈搓下来就得付钱了。
牌局开始后,许欢和汪嵩照例规规矩矩地,按本手打牌,一边打一边就留意观察其他二人。
几圈打下来,两人心里就有了底。
朱琦基本上老老实实地打牌,而胡云辉却小动作很多,主要体现在码牌时叠“墩子牌”。
所谓“墩子牌”,就是在洗牌时,有意无意把成对的牌,或是清一色的牌扣在手掌下,在码自己面前的牌时,按设计好的顺序码上。
这样,只要骰子打到自己这方位拿牌,自己就能拿到事先预设的牌。
当时搓麻将,还流行一个骰子。这种码牌的方式,大大增加了做牌人拿好牌的几率,后来,大家都明白了,就开始用两颗骰子了,再后来,麻将机出来后,这种所谓的“技术”,就被彻底淘汰了。
可以说,这种作弊的手段,在麻将桌上是最小儿科的。用许欢的话讲就是,跟大伯大妈打,这样做牌或许能管点用。
两人见胡云辉就这点名堂,索性装作菜鸟的样子,任他胡来。
因为,这种码牌法其实也主要靠运气,骰子不打到那方,码也是白码,也就记住了几张牌的位置。
而且,就算骰子打到了,最多也就能拿八张牌,剩下的五张不好,有时也是白忙活。
所以,表面上一脸平静的汪嵩,这时心中已然一片歌舞升腾:今天又是个好日子。
在许欢和汪嵩的眼里,今晚的对手,就是两个麻将小白。
尤其是那个胡云辉,自以为聪明,一上来就开始搞小动作。
汪嵩心想,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因为,许欢和汪嵩两人之间,早就设计好了暗点口诀,做到手上有牌,心中有数,而且十分隐秘,还绝对不留把柄。
很多年后,许欢根本不碰麻将了,但汪嵩当时设计的作弊口诀,他脑海里仍然记得十分清楚。
“一轻二重三推四靠五叠六上七对八下九门前,左饼右条两手万。”
比如,许欢打牌时,两只手扶着自己的牌,在打牌出去时,把牌打在自己面前。
汪嵩就知道了他需要九万,如果打到下家面前,那就是要八万。
而如果许欢是左手扶着自己的牌,打牌出去时,是重重地拍出去的,汪嵩就知道他是要二饼。
这套不需要任何语言和眼神的暗语,那些年没有少让他们两人,在这种市井的麻将局中赢钱。
既然朱琦和胡云辉既没有什么技术,两人又没有配合,那对许欢两人来说,这两人就是典型的“肥羊”。
无赌不诈,许欢成年后,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赌博,就在于,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以有心算无心,结果不言而喻。牌局打到半夜三点,胡云辉最后一张百元,也被许欢收割了,还欠了他十几片。
许欢就乘势说道:“算了,那十几片我就不要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不玩了。”
胡云辉气急败坏地说:“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许走,哪有赢了钱就走的。再说了,这大半夜不上不下的,不打牌了,去哪儿?不行,继续。”
许欢就冷嗤道:“大哥,你要是还有钱,我陪你打个两天两夜都行。‘叉棍儿’(即欠钱玩),谁跟你玩?”
胡云辉就说:“朱琦,你借二百元给我,过两天我就还你。”
朱琦也输了,不过没有胡云辉这么惨,虽然他有钱,但他不傻。
他见得太多了,这种牌桌上借出去的钱,十有八九是收不回来的,没准儿输急眼了,最后倒打一耙,说是他设局坑的。
所以,朱琦掏出皮夹晃了一下道:“喏,胡哥,我也输得见底了,就剩这二三十块了。”
胡云辉不甘心地朝许欢骂骂咧咧道:“日,先欠着嘛,怕老子不给你啊,你打听打听,我胡云辉有没有打过烂账,不行,今天必须打到天亮。”
“打到天亮?打架打到天亮啊?没钱了,喉咙就不要这么响。”
输急眼的人,许欢见多了,他才不尿这一壶,所以口气也就硬起来。
同时,他的眼睛却已经瞟向了旁边的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