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天地失色,来往的行人好像都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纸片人,苍白地飘过。
她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身体在无声颤抖,温热的眼泪挟带着悲伤落在他的后背上,灼痛了他的心。
他都做了什么?明明是他食言在先,还这样逼她。
程中谋,你真混蛋啊!
程中谋立刻回身紧紧抱住李南照,她还是没有声音,但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进进出出的人对于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这场景有些诡异。
众人见过高高兴兴来民政局领结婚证的,也见过冷若冰霜来领离婚证的,就是没见过这样哭着拥抱在一起过来的,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
回到家,程中谋换鞋时慢了一步,李南照已经窜进了卧房,迅速把房门给反锁了。
程中谋傻眼,又来这一招!
他急得扑过去,拍着门板大叫:“南照,南照,你开门。”
自然没人理他,房里传来哭声,那声响简直是爆哭。
程中谋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厉害,他听得心惊肉跳,有一种自己捅破了天的恐慌感。
他在门外恳求道:“南照,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开门。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先开门好不好?”
李南照没有理他,只是趴在床上哭了一场,她说不上为什么这么委屈、难受。
她恨自己心软,明明已经想着离婚,可是真走到民政局,她脑子里想的都是相识以来他对她的好。
他的笑、他的凶悍、他的温柔、他的狡黠......点点滴滴如同滴水穿石一般,已经在她心里磨出深深的印记。
她一想到要永远失去他,将来会有另一个女人陪在他身旁,她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在即将踏进民政局那一刻,她的情感战胜了理性和理智。她没有办法,只是遵循本能伸手去抱住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失去这个男人。
现在理智回归,她又觉得太丢脸了!
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退让了底线,搁在以前,哪个男人敢骗她,就绝对没有以后了。
程中谋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拼命听屋里的动静。此刻屋里很安静,这让他更害怕。
他好话说了一箩筐,李南照还是不理他。倒是钱多多看到他回来很开心,凑过来绕到他脚边撒娇。
恰好傅洵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回家哄老婆,李南照有没有原谅他?
程中谋呲牙苦笑:“她想离婚,不是闹,是真想离。她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好、签了名放在茶几上,我刚才就是看到这个才气晕了头拽她去民政局。傅洵,怎么办?好像把她惹得更生气了。”
傅洵听了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点小争执就动真格离婚???
哪怕是亲妹妹,傅洵也说不出“她做得对”这种话来。
挂了电话,程中谋又趴在门边说好话,他说得喉咙都干了,里头还是没动静。
他去厨房喝了一杯水,又走去卫生间方便。
刚踏进卫生间,他眼神一凝,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卫生间里就像被人打劫过一样,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程中谋怒上心头,转身冲出去大吼道:“钱多多,你是不是欠收拾?”
他拽着钱多多的项圈,将它拖进卫生间里,指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骂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狗崽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钱多多冲他汪汪叫,原地蹦跶,好像对他的指控很不满。
程中谋收拾完地面的各种瓶子,低头间就发现淋浴间的地板上摆着几个一次性杯子,每个杯子里都挤了沐浴露跟洗发水,还冲起了泡泡。
他有些惊疑不定,钱多多就算捣乱也爬不上橱柜拿一次性杯子,更不会挤沐浴露玩。
家里就李南照和钱多多,不是钱多多,难道是李南照干的?
程中谋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太可笑,李南照会干这种事?
他想了想,去书房的电脑上找昨晚的监控记录。他看到凌晨1点27分,李南照进了卫生间,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将视频进度条拉到今天早上,发现他敲门的时候,李南照才匆匆从卫生间走出来。
程中谋目瞪口呆,难道她昨晚喝醉了就睡在卫生间里吗?
他不信邪,又将进度条拉回去反复看了几遍,终于确信李南照先进书房打印离婚协议书,随后在客厅喝酒,喝得迷迷糊糊就给他打电话把他骂了一顿,再去卫生间呆了一夜,大概是醉睡过去了。
简直了,怎么这么离谱?
李南照经过这一场大哭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但心里那种憋屈到极致的感觉,随着眼泪的流泻而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李南照轻咳一声,调整好情绪才按下接通键,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南照,别挂断,我只说几句话,跟阿谋有关。”
李南照本来想挂电话,听他这么说,就安静等待。
傅洵每次联系她,来一次她拉黑一个号码。这人也真是执着,竟然还有那么多号码可用。
手机那头的傅洵抓紧机会说:“南照,你跟阿谋吵架的事我都听说了。如果你真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就不要张口闭口把婚姻当成一桩交易,说什么当初是他答应配合生孩子你才嫁给他,这样的话太伤人了。如果你们已经想好必须离婚,那就当我多管闲事。”
李南照冷冷地沉默着。
傅洵忍不住叹气。
如果程中谋也像李南照那样把婚姻当交易,配合她生孩子,将来跟她说孩子是她非要生的,她自己生自己带、自己养,李南照会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