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带着一股笑意。
那股笑意,不是嘲笑,那种笑,更多是被逗笑,半遮唇齿,犹帘在眼。
马志听此话,不再那么羞耻,但依旧非常不好意思,慌乱接过水杯,仓促之下,喝了起来,嘟嘟嘟几声,便去忙事了。
陈芸摇摇头,叹着气;
“跟那臭小子差不多了,又好像不像,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下午倒是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匆忙的下午也就这么过去了,看着没有任何大风大雨,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又有这天大的小事,事虽小,掀不起什么风浪,又带着波涛汹涌的惊涛骇浪,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也是,真正活过。
打烊的酒馆,灯光暗淡,客人人去馆空。
陈芸在对账。
马志拿着抹布。雪白的抹布上有看得见的污渍,那是一块雪白的抹布,至少再被擦前。在桌子上来回擦拭,不管何物,也都会有所谓的污点,抹布起码是这样。马志手中的抹布在空中挥舞,空中留下了抹布擦拭桌子留下的酒味,时而甩起来,给空气中留过漩涡。那是冥想的漩涡。
陈芸合上本子,账单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被检查,核实。上面留有大大小小的批改过的痕迹,数字壹贰叁肆伍陆,翻过去,会看到一横,那便是陈小姐批改的字迹,精致大方,与老头子的狂草比起来,要胜过太多,老头的字,歪歪斜斜,时而大,不时就会变小,一页看过,就如那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蚂蚁爬过,一个个长着小腿,密集的小腿,成群结队,一眨眼,你的眼睛被那群蚂蚁碾过,火辣辣的。有对比。
陈芸的字,一眼飘过,方方正正,落落大方,谈不上人间极品,那也是这个建安有名的美人,字也是无愧美人之名,先不说字,光看她那双小巧玲珑,摆在春风细柳中,洁白又透彻,晶莹似那小颗小颗的钻石,虽是无暇,可也是饱经风霜的无暇,细长的手上无丝毫褶皱,皮肉凝脂般,舞苏春花露。连接手指的骨架沟壑分明,轻抬手指,肉里的骨头便立起,一股绝代,苗条身段,印入脑海,故,柔然而生。
马志眼前一团白雾,朦朦胧胧。酒馆已经打烊了,根据老人的指示,下午之后,如果无客,那打烊也就打烊了,酒馆不会因为一天这么个小时段不营业就破产,本来也就是小产业,甚至也不配是产业,只是一个养活一大家子的方式,这个方式,老头擅长,也比较喜欢。
陈芸十指相扣,放在眼前,搓了搓。目光从柜台上老头的笔记和独属于老头子自己的小酒杯,酒杯中,还有老头子独饮缺还未来得及饮尽的酒,向上看去,视线落在远方,落在酒馆门口,落在晴了的天气中。
马志发呆之余,闲暇的眼睛飘到了陈芸身上,见她在发呆,目中失神。瞟了一会,轻声问道:“陈芸,其实你可以先走了的,我留下就够了,我住在这,你也不是,想一下,晚上走夜路也不安全,更何况是现在,危险至极,你先走吧。”
话出,馆内依旧一片寂静。
陈芸的思绪飘走了,飘向了建安城中,不过还是在老酒馆内。她内心多是担心,担心这么晚还不归,与老头子自己说的规定时间有差,差了很多,已经过去很久了,两个人迟迟不归,不用脑子出来,也知道这中间是出现什么规划外的事情,有情况。但坐在酒馆里,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不知是否出事,也不知是何事。因此,急在此刻,也无事与此刻,除了等,能等到,其他,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