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昱眼睫抖了抖,抱在身前的拳头微微攥紧。
“皇上说笑了,微臣,惶恐。”
“呵……惶恐?”
他放下茶壶,格外安静的房间里,铛地发出一声脆响。
叫人瞬间汗毛耸立,头皮发麻。
“朕以为你被山匪掳掠,受尽磋磨,亲率护卫南下剿匪!
你倒好!朕率兵拼杀的时候,你却在苑阳收幕僚,现在又说自己惶恐?”
沈霆昱的头埋得更深,眉头紧紧地蹙着。
“臣……也是才从山寨脱身。”
“哼……”
沈长宁轻笑一声。
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才从山寨脱身就能收到幕僚,摄政王也是……辛苦了。”
沈长乐没想到,她皇兄阴阳怪气的水平,竟然这么高超?
把皇叔怼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眼见皇叔行礼行得腿都抖了。
她急忙上前,将沈霆昱扶起来。
“好了,皇兄,你刚刚不是很想念皇叔吗?怎么好不容易见到了,又这样为难他?”
沈长宁闻之,下意识否认。
“朕想念他?”
他轻笑一声,望向被沈长乐扶起来的沈霆昱。
便见他眉目低垂,面色憔悴。
原本光洁细腻的皮肤,也被山寨的风磨糙了许多。
下耷的眼角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微微滚动的喉结,无声昭示着他的隐忍和愤懑。
到头来,却终是一字未说,不曾辩驳。
沈长宁有些不爽,哼了一声移开视线。
“摄政王心系朝堂,沦落匪帮亦不忘为朕招贤纳士,朕巴不得王爷在外多留些时日!”
闻言,沈霆昱总算抬起了低垂的眸子。
暗自攥了攥拳,忍不住顶撞道:
“边境动荡,臣怕是要违背圣上的心意了。”
嗯,这味儿就对了!
强势地回怼他,这才是他的摄政王。
沈长宁后靠在椅子上,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手中茶杯轻轻旋转。
“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没有你,朕一个人也能退敌。”
“那皇上还来找我做什么?”
……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几息。
沈长宁手中茶杯也静止了。
沈长乐吞咽了一下。
目光从二人身上一一略过,最后与同样尴尬的江辞安对视了。
眨了眨眼睛,她还是悄悄地伸出小手,扯了扯沈霆昱的衣袖。
沈霆昱瞥了她一眼。
见她吓得小脸煞白。
到底还是轻叹一声,拱手服软。
“皇上南下剿匪,多有不易,微臣在此谢过。”
沈长宁脸色微红,闻之,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嘴上还在硬撑:
“谁说朕是来救你的?朕是来接长乐回京的!”
这样说着,笑意却隐藏不住。
起身,向他身边的沈长乐伸出手,扬声招呼道:
“听说今日长乐亲自下厨?朕想念长乐的手艺可是很久了……”
“那皇兄等下可要多吃一点!”
沈长乐见风波平息了,也是松了口气。
迎过去揽住沈长宁的胳膊,挽着他出了房门。
沈霆昱见人走了,方才直起身。
气不过,小声骂了一句:
“狗脾气!”
倔得和驴一样,每次都要他服软……
罢了罢了!
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不然这辈子咋会投生成他的摄政王?
活都是他干,骂都是他挨!
到头来却一句好也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