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放下电话,正要提着热水瓶去洗漱,聂守一却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进屋,就直接往床上一扑,趴在那里不肯动了。
这倒是怪了,不是说,今天要在实验田值班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还有,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也不换鞋,也不换睡衣的,身上一身的土,就直接往床上躺,他一走,明天她又要洗床单!!
他就不知道,现在自己洗大件儿,腰酸的很吗?
她没好气地走了过去,就要拉他起来。可是这个人却跟个死狗一样,拽都拽不动。气得马东梅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马东梅本来今天听了林老板对她掏心窝子的那一番话,就觉得自己委屈的厉害。孕妇的内分泌作崇,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一下子涌了出来。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聂守一听到她的哭声,突然就急了,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蹲在她脚边小心翼翼地问她哭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委屈。你都要当爸了,天天不着家不说,回家还,还连鞋都不换!!衣服也不换,直接就上床!!明天洗床单,我又洗不动!!”
聂守一哭笑不得,连忙去把鞋换了,睡衣也穿上了,还蹲在马东梅脚边一再向她保证,床单他来换他来洗!不用等明天,一会儿他就洗!!
“反正,我从明天开始,也没那么忙喽!!”
马东梅一听,就觉得不对。这家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聂守一才说了实话。
“你说什么?保暖内衣的事儿,被人顶了?最终的收购价,比猫头鹰报的还贵了两块一套?质量还不好?”
两人坐在农大门口的一家铜锅涮店里,马冬梅一边不停地给聂守一涮肉,一边惊奇地问。
聂守一这些日子明显是累坏了馋坏了的,马冬梅往锅里涮的羊肉卷,他都等不及变色,就往自己的芝麻酱碗里捞,蘸满了芝麻酱就往嘴里一大筷一大筷地塞,塞得两颊鼓鼓的。说话都不太清楚了。
“揍事么,还跟额说,是校领导打了招呼了。真当我傻子呢。谁不知道校领导都是在学校里包食堂开小卖部的,还能看上这样的小钱儿?”
他心中激愤,声音越说越大,说到最后,都跟吼差不多了。引得店里其他的客人都扭头看他们两个。
马东梅无语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看看周围,示意他小点声。
其实聂守一这次失败,完全在她预料之中。
本来就是,他想得也太简单了。
现在这年头,没有点关系,没有领导发话,怎么可能做成生意,还想一下子挣上一万块钱。真当学校后勤上的人是傻子?
猫头鹰那边的底价,又不是什么秘密,谁都能打听出来,再说了,卖保暖内衣的人多了,凭啥让你挣那两块钱?
她这么一说,聂守一就不服气了。梗着脖子跟她吵:
“那为什么你就行!!还卖得那么贵!!没道理你做得成,我做不成啊。我学历可比你高!!”
马东梅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小声骂他:
“你幼稚不幼稚!!学历真能代表一切?那现在那些挣了大钱的老板,有几个是大学生?做生意,玩的是脑子!!我做得成,那是我沾了我们所的光,我还是用所里的电话打的电话。要不然,你以为别人会理我啊?归根到底,是我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力,可是你没有!!”
聂守一不说话了,只是恶狠狠地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地往嘴里塞羊肉。马东梅晚上吃得挺好,也不动筷子,只是拿着瓶酷儿慢慢地喝。
聂守一突然骂道:“要是不让我沾这个边,早跟我说啊,还吃了我四顿饭,真是不要脸!!能吃五顿铜锅涮了!!”
马东梅听完后无语极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几顿饭,至于嘛。
马东梅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的消费观念,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以前别说五百块钱了,就连五十块钱,不,五块钱她花之前都要好好想上半天。
现在,只要能把事儿给办成,别说花五百了,就是花上五千,五万,她也不是不舍得。毕竟只要舍得花,就会带来更大的利益。聂守一这种投入,是完全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