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封寇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刷了一波刘云峰的好感度,心情也是大好。眼看刘云峰对自己的好感都快从“尊敬”刷到“崇拜”了,如此一来,自己再和刘云峰交流几天,便可以保证以后他这一支传下去的武艺中,苗刀和倭刀必然不会再因为技法不全而被混为一谈。
“正本清源”的进度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蹭蹭上涨到了80%!
封寇都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没说苗刀技法和倭刀有交集多好!没因为道德洁癖搞万家归流多好!编造个什么从先秦两汉便一路传下来的故事,再腆着脸将自己脑海中记录着的什么居合和古流的武艺全都说是自家武艺,那此刻估计任务都完成了!
现在的话,刘云峰虽然已经认同自己的苗刀刀法,但是因为知道苗刀和倭刀有渊源,所以自己还要把苗刀刀法中与倭刀不同的地方和他说清。
封寇有心论武,刘云峰刚刚突破,更是闲不下来,当下两个人说说谈谈,比比划划,竟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聊到太阳偏西。
“咕噜~~~”
刘云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见笑了。不过咱二人一天也是水米未进,若是教头不嫌府上粗陋,咱们一起用些饭菜如何?”
“不瞒公子,我也饿的狠了,不吃上一顿只怕出门都要劳烦公子差人抬着。”封寇看着已经逼近90%的进度条心中痛快,甚至有心情开起玩笑。
刘云峰今日回府,逢凶化吉,再加上被封寇提点,突破了刀法上的瓶颈,所以此刻心情格外畅快,一上桌便要家仆取来好酒,拉着封寇一起痛饮。
浙江饮酒多为黄酒,虽不雄烈,但后劲绵长。两人喝到月上西楼的时候才各自分散,封寇难得饮酒,喝的脑中昏沉,被刘府之人搀回客栈睡下。
刘云峰也不甚清醒,但心中各路刀招纷乱不停,难以入睡。他干脆披衣而起,拎着倭刀走向演武场。
月色沁人,四下谧静,刘云峰走到场子正中,抬手舞起刀来。
刀光泼洒如水落中庭,此刻舞来有如神助,每招每式使出来都感觉和之前大不相同。刘云峰越舞越是尽兴,但是被良夜气氛感染,口中不愿呼喝,只是不断加快刀速。一时间,庭院中寒光弥漫,刀风声音渐渐尖厉,直到最后连成一片,与月光清风相融。此刻刘云峰手中的刀招已不仅是倭刀或者苗刀,连枪法、棍法、剑法都随手使来,无不轮转如意。
“以此刀法,明日再向封兄讨教,必然让他大吃一惊。”刘云峰暗暗得意,手中刀光闪动,心里想象封寇见到此招会如何应对,自己又如何反击。但是想着想着,面前拆招的敌手的脸,恍然间已经从封寇变成了自己的倭人老师。
“乱了乱了!”刘云峰吓一大跳,连忙停下刀势。“怎地想到老师那里去了...”
正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忽然撇到一个站在墙角抱着刀的身影。
刘云峰一惊:“谁!”
那人缓缓走出影子,月光洒在他脸上,照出一张与明人稍有区别的面孔,刘云峰见此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老师,您今日也回来了。”
“嗯,回来了。”小七郎面无表情。“在你与那明人饮酒的时候我便回来了,那位就是近来有名的那个玉面教头?”
“不错,那人便是封寇。”刘云峰想起自己在席间的放浪,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的苗刀刀法当真精妙,竟让学生今日直接突破了刀法上的瓶颈。”
“哦?还有着等事?”小七郎想起龙山城外那双泛红的血眸,不动声色的问道。“今日的事情,与我说说可好?”
刘云峰自无不可,当下便和小七郎一起在院中坐下,从早上门口欲刺,一直说到晚上酒席散场,中间听到封寇刀法,小七郎不时打断提问两句,甚至还拽着刘云峰起身演示一二。等到三更的梆子都响了才把话说完。
小七郎仰面闭眼思考半响后,轻轻一叹。
“本以为明国虽广,但刀法一道上无人能与我等比肩,此刻看来,确实是我夜郎自大了。”
“老师,其实这封教头的刀法,与老师正是同源,便说是同门也不为过。明国和日本中,刀法一道,可说仍以老师的剑术为冠。”
“嗯?”小七郎听到此言,满心疑惑。“虽说剑之一道练到最后,隐隐看去确实殊途同归,可在绝顶之前应当是万舟争渡的态势,以你的眼光不应看不出来。这么说来,这封寇的剑术竟能与我得剑术如此相像吗?”
“老师,您还记得这封寇苗刀刀法的来历吗?”
“按他的话,这苗刀刀法源于日本,莫非竟是从我家流出的?我记得我并未和你说过我所练剑法的名字。”
“流派名字,您说过等我出师才可告诉我,此刻我确实仍然不知。”刘云峰说到。“但今日封教头亲口告诉我,他的父亲,是从一个名叫爱洲移香斋的海寇手中赢...获得这门刀法。我虽然不知老师的流派名字,但爱洲老师,您的姓氏我是不敢忘记的。莫非这位爱洲移香斋是您家中的哪位亲戚吗?若如此,您的名字和剑术流派,必然随着苗刀的传承远播四方!”
刘云峰越说越是兴奋,没看到自他嘴里说出“爱洲移香斋”这个名字之后,小七郎的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最后简直已是咬牙切齿。
“够了,给我住口!”小七郎暴喝出声。“那封寇就是个骗子!我父亲的名字也是他能叫的?”
刘云峰看着小七郎暴怒到扭曲的脸,立刻闭上了嘴。
小七郎口中咒骂不停:“我父亲周游日本,从无到有创出猿飞之术,一生中从无败绩,那里是区区一个明人刀客便能打败的!这封寇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编排我父亲!混蛋!该杀!该杀!”
“老师身为日本使臣,师祖必然也是豪杰人物,我自然相信。这样的人物又怎会下海去做卑劣的倭寇!”刘云峰劝解到,却没发现小七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料想定然是老师的仇家故意在海上泼脏水,这封寇一家也是被人骗了。明日封教头再来,老师以祖师后人的名义当面澄清,为祖师正名,定然也会是一段佳话。”
“那便依你。”小七郎听到“当面澄清”四个字,骤然冷静下来,看着刘云峰点点头。“明日我定要和他说说清楚!师祖的名头,我家剑术的名头绝不可受辱!此事还有谁知道?”
“那封教头说,此事只和我说过。或许他军中同袍或者长官盘问他来历的时候也问到过?”
“那便是浙军,玉面教头...”小七郎撇了一眼刘云峰恭敬的脸,手指暗暗摩挲了一下自己腰间短刀的刀柄。“还有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