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大宅,遍地素镐,哀乐响彻晴空。
几个月前,黄映祥的寿宴,还是宾客如云,如今却是冷冷清清。
官商两届的人,消息最灵通。
从黄家势力崩盘,到黄映祥到处求人,变卖家产救儿子,再到儿子死在狱中,一桩桩无不告诉大家,黄家即将落幕。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一切只在眨眼。
祁同伟带着马小军一起前来吊唁,或者不能说吊唁,祁同伟是想来解释一番。
黄家虽然看似衰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这么多家店面公司,在其手里吃饭的人起码上万。
要是陡然倒塌,这些人走上街头,祁同伟会很麻烦。
另外这件事他还是有责任在,作为管理者,应该来慰问,起码表面功夫要做好。
这次没有小弟通报,祁同伟径直来到内宅。
黄红发的棺木就摆在外面,一群和尚道士围成一圈唱着往生经。
黄红明出面迎来送往,看见祁同伟的到来,黄红明也是一怔,想要开口驱赶,心里又有些心虚。
他没有他三个哥哥左右逢源的能力,也没有弟弟黄红发刚打刚冲的干劲,要是没有生存在这个富贵人家,或许只是温顺良民一个。
祁同伟看都没看对方,上前拿起案桌上的香,随手点了三炷插上,便走进正堂。
黄映祥正呆呆坐在正堂,正对大门的位置,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棺材,和每人的一举一动。
“黄老。”祁同伟轻声呼唤。
黄映祥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人生有三苦,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黄映祥经历了后两者。
平常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悲楚无人能懂。
祁同伟不请自坐,望着屋外一片哀嚎,直截了当,“黄老,我知道您心里有恨,恨陈鑫,恨我,但我觉得您更应该恨杀害你儿子的真凶。”
黄映祥缓缓转过脸,面无表情看着祁同伟,多日的悲伤让他声音有些嘶哑,“可有人告诉我他是自杀。”
“您应该清楚,以您儿子的性格,绝对不会自杀。”
黄映祥转回脸,没有做声。
祁同伟继续说道:“我答应您,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在真相没有大白的时候,我希望您保持理智。”
“祁书记,你敢保证,这事跟你没关系,跟陈鑫没关系?”
祁同伟道:“我就算要让黄红发死,也一定会堂堂正正让他接受审判,让法律给他一个归宿,而不是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黄映祥沉默了。
他看不清祁同伟这个人,但从内心又很相信对方的话,对方就算掌控江昌县,也一直用的是堂堂正正的官术。
从这点他是佩服的,但无论如何黄红发的死祁同伟都难逃干系,要不是对方将黄红发送去海洲,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表明态度,祁同伟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起身道:“我也请您好好想想,黄红发是不是掌握了某些人,让他们寝食难安的秘密。
如果有想起什么,我希望您能通知我。”
黄映祥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说道:“我打算给红发做一个月的法事,超度他,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唯一能替他做的了。
祁书记,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祁同伟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黄家大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