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富庄,叶婆婆在家丁护卫下见到钱老爷。钱老爷大喜,让参与护送的家丁们下去领赏。
“可有伤到哪里?”
“放心,老身无碍。只是为何会是小鱼儿来牢狱救老身?”叶婆婆质问道。
钱老爷面色讶然,手中把玩的核桃不自觉落地,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是谁?!”
这下轮到叶婆婆不解:“你不知道?老身被抓不过一个时辰,小鱼儿就找到牢狱之中。三清观离此地有两三日路程,纵使快马加鞭,他又如何那么快得知消息?”
“我,我确实不知。”钱老爷开始额头冒汗,“婆婆你被抓后,城中几个供奉都闭门谢客,土地爷也请不出来。后来,后来,他竟是小鱼儿吗 ?!”
当下他将之前玉佩察觉有修士潜入,自己以神通宝材求助的事说了出来。
叶婆婆一脸喜色:“是了,是了,那定然是小鱼儿。”随后愁眉不展,“小鱼儿鲁莽,此事与他无关,何必为了老婆子。三清观是道门正统,如何瞧得上你那点报酬。”
“老身要开坛请将,绝不能让人伤到小鱼儿。”
钱老爷劝道:“婆婆不可,娘娘说过,请将威力不俗,可匹敌五炁朝元,人花初开的敌手,但是会消耗你的寿数和命格。万一命格不够,投胎转世只能沦为牲畜。”
“况且,既然是小鱼儿,你反而不用担心。他可是小王爷的‘替身’,但凡出半点岔子,圣上可不管兄弟还是子侄,必定剑起人亡。那位可是真不在乎世俗的缘尘。”
两人相持不下。叶婆婆认为那位爷身边都是些疯子,神通莫测,打起来不管不顾,万一失手,后悔莫及。钱老爷则表示,城中还有城隍在,也是识得小鱼儿的,必要时自会出面阻拦。
恰好家丁又来报,说是有人骑着城里的马儿停在庄子门口,身量矮小像是个娃娃,遮着脸看不出是谁,说是要见钱老爷。
叶婆婆大喜过望,一颗心沉入胸腔,跑到门口。
可不就是带自己出来的小鱼儿!
她上前一把抱住小鱼儿,也顾不得他人的目光,径自走到钱老爷书房中。
“都散了,都散了。钱进,庄门关好,老爷近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钱老爷吩咐道,“咦?这匹马好眼熟。”
钱进回道:“看着像养在钱府马厩的那匹千里俊。”
“哎哟,我的心肝,怎么就选了它来。”钱老爷心疼的上前赶走其他人,“这小子眼神真毒,不愧是唐家的种。老爷我都没骑上几回。”
书房内,叶婆婆颤抖着手,拉下遮脸的衣襟,看到带着笑的娃娃,终于泣不成声。
唐肃玉上前拉住她:“婆婆,婆婆,你别哭啊。小鱼儿学了一身本事,师父、师兄都很疼爱我,现在过得可好了。”
叶婆婆蹲下来抱住小鱼儿,抽泣不止:“小鱼儿过得好就行,婆婆高兴的。以后小鱼儿成仙作祖,婆婆给你烧香磕头。”
“婆婆,您又见到叶若祖吗?”毕竟是叶婆婆孙女,现在又下落不明,唐肃玉想要先确认情况。
“小鱼儿你说谁?”
“您孙女叶若祖啊,她脱离元家,改回父性,和小鱼儿一起来救您的。只是出来后就没看到人,按理说即使打起来,她的实力也不至于输的无声无息才对。”
唐肃玉困惑的点就在此处。盔甲男、书生很强,但不至于那么快就能打败叶若祖,或者说不留痕迹的击败。
叶婆婆有些神情恍惚,好一会才说道:“小鱼儿,若祖和我说过你替她找到好龙线索的事。婆婆确实恢复记忆,是因为娘娘的缘故。”
“虽然此生没法相见,但是好龙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若祖那丫头身上秘密也多,元氏、好龙给她过多压力。”
唐肃玉疑惑道:“叶叔不是婆婆您的儿子吗,他是怎么认识龟妖的?”
他心下想到:而且还极为信任。
叶婆婆抹了抹眼角:“好龙不是婆婆生的。他是从河流中飘来的弃婴。”
“婆婆捡到他的时候,他不哭不闹,身下是一块浮冰。等婆婆抱起他,浮冰就瞬间融化。我知道孩子神异,说不好会带来劫数。”
“只是年轻不顾其他,就想着怎么也要救下一条生命。好龙懂事、听话,能和飞鸟走兽交流,自然也认得一些妖兽。其中龟十二是往来行商雇佣的妖物守备,在官府备案过。俩人机缘巧合下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的事,唐肃玉大概在叶若祖那里听过,无非是天意弄人,有情人分道扬镳而已。
钱老爷推门进来,诉苦道:“小祖宗哎,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会子是你啊,我还让你去救婆婆,婆婆就差没要了我的命。”
唐肃玉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是小鱼儿思虑不周,钱老爷莫要怪罪。好叫钱老爷知道,我没有乱来,只是出了点意外情况。没想到居然有修士去牢狱,正好撞上。”
他又对叶婆婆说:“婆婆,你且看护下小鱼儿肉身,我给师父师兄报个平安。”
随即盘膝而坐,魂魄神行而出。
钱老爷还未弄明白发生什么,就见到小鱼儿突然垂下头颅,没了声息,吓得赶忙上前探他鼻息。
唐肃玉还未离开屋中,看到此情形,忍不住神魂发散笑意:“钱老爷莫慌,我只是元神出窍,稍后回来。”
念头一起,迅速朝着三清观赶去。
与此同时,叶若祖身负重伤,左臂已断,浑身浴血。她惨然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和刘义勾结,十数年情分不过是一场空。”
“就这么想学《乐神曲》?吴通忧。”
吴通忧看着只有16、7岁,面容普通,他摇摇头:“元姐,《乐神曲》不是我想学,而是它属于我。交出神通印记,跟我元氏,刘统领不会杀你的。”
“然后呢?用我的血脉做龌龊之事?”叶若祖凝聚冰霜将伤口冻住,“元氏看中血脉,嫡系更是亲上加亲。我母亲如果不是看上有着天生神通的父亲,怕是早就被你们抓回去,生下带着嫡系血脉的女子。”
“妖兽也知廉耻,你们连妖兽都不如。”叶若祖抬起右掌,眼神坚决:“即便是死,你们也休想从我这获得《乐神曲》。”
“元姐,你怎么不明白。《乐神曲》本来就是吴家神通,当年吴、元两家避世不出,世代结为姻亲。后来元氏出了位半仙,灭杀吴家三十岁以上成员,不论男女。”吴通忧步步逼进,“如今不过是元家还债罢了。你嫁给我,生下吴、元两族真正的继承人,有什么不好?”
“你爹是我娘亲弟弟。你们不过是在与虎谋皮。”叶若祖右手递出冰刀,被轻松打落,她再次喷出鲜血,“小须弥山。刘统领,你可知元氏谋划,这可是真正加官进爵的机会。”
带着鬼怪面具的刘义流露出不自觉的痴迷,道:“加官进爵?您真以为军中统领会差这些黄白之物吗?刘某不过是想要死后入净土,远离腌臜的人间罢了。”
“你知道?你背叛了大魏、背叛应钟军?”叶若祖脸上再无血色,“不可能,军中誓言有着莫大约束,你怎么能逃脱束缚?”
“因为圣上也知道,而且他老人家还觉得现在的进度过于缓慢。”刘义摘下面具,掀起头皮,九个戒疤赫然显现,“数月前,那位爷逼着观星阁探查隐秘,结果导致阁主魂飞魄散、死状可怖。圣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下了旨,要元家处理掉那位爷。”
“毕竟,有些事,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