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
船夫老陈唱起了渔歌:
“月团团,浪悠悠,恩与仇不休。”
“天南地北任遨游,无累亦无忧。”
“......”
乍听之下,高亢激昂,有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可细听下来,却觉得有些寂寥与悲怆。
小圆被歌声吸引,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地,听入了迷。
老陈一曲唱罢,小圆马上拍起手来。
“陈伯伯!你唱的真好听!以后再乘船,小圆还想跟着你!”
老陈笑了起来,黑瘦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小娃娃,可惜喽!这是伯伯最后一次乘船了,明天伯伯就得去大悲崖了...”
在大慈坡坟地时,张哥说珍儿的奶奶明天要去大悲崖。
现在,又听到了...
吴殊不禁好奇地问道:“大悲崖?是个什么地方?”
老陈闻言一愣。
吴老爷子出言解释道:
“我这孙子,刚生了一场大病,再醒过来以后,就忘了很多事。”
老陈叹气道:“小伙子,你有没有发现,咱雍州几乎没有老人啊?”
这...
吴殊仔细想了一下,这两天在街巷看到的老人,确实很少。
“雍州,在九州的最西北边,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民间的走阴人,很少有愿意过来的。”
“所以啊,邪祟数量又多了、疫病兴起了...一有不好了,雍州就拿人祭祀...”
“刚才去的大慈坡,就是十二年前祭天的一批人。”
老陈的话语平静而深沉,却和萧瑟的秋风一样,穿透了吴殊。
吴殊听着,心头不由泛起一阵寒意。
他想起了昨天,人们在每个路口上,用残忍的手段宰杀黑狗...
那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风中飘散的黑狗毛...
老陈满怀感激地看向吴老爷子,黝黑沧桑的脸,也遮不住眼睛中真挚的光芒:
“后来,吴老爷子来了咱雍州常驻,除了数不清的邪祟。
在他的一再劝说下,终于停了人祭。咱们老百姓沾光,过了十来年太平日子。”
小圆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和大悲崖有什么关系呀?”
老陈目光再次变得沉重:
“小娃娃,今年大旱,粮食歉收。雍州,养不活那么多人喽!
太和钱庄给出了一个办法:
每月送一批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去大悲崖的山洞里,隔三天送一点粮食。
一来减轻了粮食的压力,二来也算另一种祭天的方式了...”
小圆的年纪,理解不了大悲崖意味着什么。
吴殊明白,这是让这些老人听天由命,等死去了。
说话间,乌篷船在雍州城靠了岸。
吴殊先行下了船,转过身来抱小圆的时候。
无意间看到后边的乌篷船里,王二麻子正从船篷里探出身子。
他对着水面照起了镜子,捻着兰花指,将额间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笑容。
那笑容诡异莫测,与他粗犷的外表格格不入,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