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游默默感受着宛若重生的身体,再睁眼时顿觉目中世界都清晰不少,轻快的翻身下床,朝林倾一躬到地。
“少游方才有眼无珠,全靠夫人海涵,大度能容,还施此良药救我性命!您的大恩大德,如少游再生父母!”
林倾看他从奄奄一息到能下床,不过瞬息之间,忍不住在心内感叹道:
“真不愧是救命良药,完全对得起它的价格!只是可惜它限量购买,要不然我高低得给它买空!”
杜少游直起身,目光中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恨意。
“夫人您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少游绝无二话!只是眼下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药钱我……”
杜少游转过身,自衣柜暗阁内拿出一张发黄的纸,道:“此房契先抵给您。”
秦牧眼见话头不对,急忙在中间调停。
“少游你刚恢复,眼下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慢慢计较!”
杜少游如何看不出来他的苦心,朝秦牧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秦大人的恩情少游同样铭记在心,定会报答!承蒙二位搭救让我重活一世,万不敢再蹉跎光阴,您无需为我操心,我自有分寸。”
秦牧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叹息了声没有再继续劝说。
“好,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书院,我也好派人去给山长传个话……”
杜少游忽道:“不用劳烦秦大人,松阳书院我不想再回去了。”
秦牧怔住,结巴着说:“这,这怎么行,你不回松阳书院,来年怎么参加乡试?你,你忘了你曾经的壮志雄心,不想报效大夏了吗?”
杜少游面上浮现出一丝难过,但瞬间就消逝不见。
“此身如蝼蚁渺小,实难撼动大树,以往夸夸其谈属实是不自量力,胆大包天,承蒙秦大人您不嫌弃。”
秦牧实在不理解他为何突然间就性情大变,还以为是生病后对人情冷暖心灰意冷,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许久,杜少游却死不改口。
林倾眼见秦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始终无法奏效,决定还是得自己来硬的。
于是她干脆按住秦牧,板起一张脸。
“罢了,秦大人,依我看您还是别劝了,我这药也权当喂了狗。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需把底都押在个只有匹夫之勇的人身上。”
杜少游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虽然落魄,可从未被人如此难听的当面羞辱过。
紧紧握住拳头的他虽然想反驳,还是硬生生忍住。
秦牧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我方才敬着你救了少游性命,才尊重有加,你若是再口出不逊,可别怪我不客气!”
林倾冷笑着看向杜少游,道:“秦大人,您有想过他为何不想回松阳书院吗?”
秦牧嘬了嘬牙花子,暗道我要是知道不早就对症下药了?
林倾道:“恐怕他是因为在贾府受辱,还知晓了贾老爷的恶行和他的强大靠山,觉得科考博功名之路来得太慢,倒不如直接取他狗命,一了百了。”
见杜少游绷紧嘴角,林倾就知道她猜对了。
于是她继续唱白脸。
“秦大人您在朝为官,自然知道若因半点挫折就一蹶不振;不思全盘只看眼下的人,是绝不适合官场的!”
杜少游愣住。
杜少游本以为孤注一掷去刺杀贾政道,不将秦大人牵扯进来已是高风亮节,可被林倾如此一说,他才觉得自己好像错得离谱。
秦牧也愣住。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