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宋宋瞬间泪如泉涌。
她的阿母,去了。
就在正月旦的前两日,去了。
最后时刻,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岑氏至死,都在念着与许廷的恩爱之情。
岑氏去世的消息传到小觅镇时,正是察察在医室的最后一天。
沐白的信到了屯兵大营。
许察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白芷伤口处的结痂还没褪去。
赵娘子跟着送饭的老樊来的。
沐白的一封信写给了孙柏元,另外一封写给了许察察。
信中只简单说了岑氏去世,还需告假,也没别的什么。
许察察心中一阵一阵冷笑。
她真的是高看许家了。
赵娘子见她面色不虞,知晓是济世堂的事应当不是面上看起来的平静,这里面的隐情才让人生气。
“今天是正月旦,我去准备点吃食,送过来。”赵娘子道。
“赵娘子,给我做一碗你的馄饨吧。这好几天没吃,想的很。”白芷插话道。
赵娘子闻言,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先去看察察的表情。
白芷不满的道:“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干嘛还要去看察察的脸色?”
“给她吃,今天是正月旦,娘子的馄饨自然不能是普通价钱,加钱给她做。”许察察淡淡的道。
“你?”白芷忍不住道,“为什么呀,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怎么还能这样挑唆馄饨娘子。”
言语中颇有埋怨之意。
许察察可不惯着她,只道:“爱吃不吃。”
老樊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人手不够,又让孙柏元从女役借了几个人过去帮忙。
之前分在伙房帮忙的几个人过去了。
没那么多肉,只将绿豆用碾子碾碎了用来掺点肉,拌成丸子,又炸了鱼、杀了鸡,还包了不少扁食,伙房今天一天都忙的热火朝天。
士卒们都翘首期盼今晚的宴席。
马楠去了好几趟伙房,时不时还尝尝炸好的菜。
这辛辛苦苦一年了,今晚可以放松放松。
孙柏元提前就安排好所有的防务,不当值的还可以少喝点酒。
天黑了。
就在屯兵大营的院子里,摆上了大桌子,这桌子还是从漫沙酒楼借来的,足足有二十个。
每桌上都有鸡、鱼、肉,还有萝卜白菜炖的素汤,新蒸的饼、米饭,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漫沙酒楼下午还派人送了不少菜,都是做好了端过来的。
众士卒看着漫沙酒楼送来的菜,眼睛都直了。
那桌上的烤羊羔、烤乳猪、片切酱狗肉、白灼猪肝、腊羊肉、酱鸡、腊野猪腿、酱肚,哪个都比营里自己做的好吃啊,这些菜在漫沙酒楼都是招牌,平日里都要不少银钱才能吃到。
除了菜食,还送了许多葡萄、番石榴、西瓜等等。
还有椒柏酒、葡萄酒各送了两大坛。
漫沙酒楼还专门派人,送了一小桌精致的席面,说是老板专门送给孙将军的。
孙柏元脸上有光,还是装模作样的推辞一番,那来送酒席的人是个老练的,叫他这样就知道是做做样子,便诚心诚意的道:“我家主人感念孙将军辛劳,一点薄席,不成敬意,若没有孙将军,哪有如此安宁祥和的小觅镇,没有小觅镇,又怎么会有漫沙酒楼?我们自然是不会忘记孙将军的辛苦,不会忘记各位弟兄们的辛苦,抛家舍业在这边塞之地,还请孙将军不要推辞,不然我回去了也不好给主人交代啊!”
这人一番话说的孙柏元极为受用,笑呵呵的接受了。
老樊带着人喜滋滋的把瓜果切了,一盘盘摆好。
外出巡逻的、值守的人都在伙房预留好了饭菜,换班下来就可以吃。
就连病室里的两个人,孙柏元都让人贴心的搀扶出来了。
察察挨着白芷,就坐在孙柏元这一桌。
孙柏元端了酒杯,站起身,声音洪亮的道:“诸位兄弟们,又是一年正月旦,咱们出生入死,远离家乡,齐聚在这边塞之地,环境艰苦,大家也都有思乡之情,但是,我们是大夏的士卒,要把忠君报国放在首位,儿女情长不重要,咱们要奋勇杀敌,勇建军功,有了军功,就有田、有房,就能娶媳妇儿生儿子,大家只要跟着我,就有出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