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拿着布沾着酒精,仔细的擦拭陶罐内壁和坛子盖。
立冬也在擦,越擦越觉得脑袋发晕。
“三婶,我们这是在擦什么?”
她好像有点看不清三婶了。
林氏赶忙把她旁边的酒精拿远一点:“这是白酒,你擦的时候千万别呼吸,擦一会就到旁边喘口气。”
把酒精拿开,立冬果然感觉好多了。
“我瞧见别人喝过,三婶我能不能尝一口?”听人说这很辣,她想试试有多辣。
“不行。”
立冬肉眼可见的失落,林氏不忍心,“这个沾过抹布了,不干净,回头有干净的再给你尝。”
“好,谢谢三婶。”立冬嘴角又翘起来了。
地上铺了一层干净布,葡萄依次平铺在上面,酿酒的葡萄上不能有水,必须将上面的水分晒干。
小七就守在旁边,隔几分钟给葡萄排队翻面。
崔老太撩开帘布,看了一眼又一眼,外面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林氏还领着孩子忙起来了。
最后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院子的几个人听到上房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尤其二房的几个孩子,心狠狠揪起,他们说话是不是让阿奶烦了。
崔老太吸了口气,老脸堆成一团。
“这是在忙什么呢?我瞧着午饭都没吃,饿不饿呀?”
二房几个孩子惊恐的后退一步,他们的阿奶不是这样的!
(后面的文奶改成阿奶,怕卡审核,之前的就不改了,感谢包容~)
林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我们在酿葡萄酒,待会忙完了就吃,您吃了吗?”
崔老太脸上褶子堆成好几层。
“我和你爹也没吃,你中午也别做饭了,待会你们忙完一块来吃。”
转头看向四郎几人,笑脸依旧:“你们也来。”
四郎几人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快要嵌进墙里。
这不对劲。
阿奶肯定是受了刺激。
林氏想到房里的两只兔子,回去将兔子拿出来。
“来了这么久,还没跟娘一块吃过饭,这兔子是立冬她们上山抓的,借娘的好手艺,中午炖了吃吧。”
兔子配合着蹬腿,大腿快有手臂粗,这么肥兔子要是拿出去卖,最少三钱银子。
崔老太下意识就想张嘴,这么金贵的东西他们咋…
呸呸呸,她什么都没想。
崔老太笑着接过兔子:“这兔子真好啊,胖乎的,那咱们中午就炖一只兔子吃。”
林氏纠正:“两只都炖了吧,孩子多,一只不够吃。”
崔老太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里的话。
“好,都炖了。”
带着笑扫过院子里的孩子,拎着兔子转身进了屋。
二房几个孩子贴着墙根走出来,想起刚刚阿奶脸上的笑,后背直冒冷汗。
“阿奶是不是生气了?”
崔昭昭停下手中的活,歪头想了想,肯定的回答:“没有。”
阿奶笑的很高兴。
几个孩子还是不安,忐忑的继续干活。
大不了他们就不吃饭了。
葡萄要一粒粒摘下来,这是个耐心活,野葡萄粒很小,一串就有上百颗。
他们贴着墙角阴凉地,坐成一排,摘下来的葡萄直接就放到陶罐里。
一个陶罐十斤重,四郎买之前就找管事的问清楚了。
立冬真的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一串没摘完,感觉屁股下面像撒了把钉子,根本坐不住。
眼珠子一转,抱起一盆葡萄回了西屋,再出来时盆就没了。
“二哥不能下炕,肯定无聊。”
四郎偷偷鄙视她,自己不爱干的活就会推给二哥。
立冬又把西屋的窗打开。
二郎半靠在炕上,手上有条不紊的摘葡萄。
“现在就不会无聊了。”
窗外立冬叉腰站着,眼角眉梢尽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二郎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无聊了。”
日头高悬。
崔成良在地里忙了一上午,顶着一头热浪刚进院,就被院内热火朝天的场面震撼。
他已经好久没酿过葡萄酒了。
上辈子老家村里人,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会在上山摘野葡萄,酿上葡萄酒。
他从小家里就酿,后来结婚成家,搬到了城里,他也没改这个习惯。
每年都会买葡萄酿酒,老婆也从一开始一窍不通,到后来得心应手。
有了孩子,一家人会去采摘园亲自摘葡萄,再将亲手摘的葡萄酿成美酒。
再次看到酿酒,他还真有点手痒。
崔成良假装不懂的凑上前:“你们这是在弄什么?”
四郎一个高儿蹦起来:“三叔!我们在做葡萄酒。”
“哦?”崔成良满脸惊讶,“野葡萄还能酿酒,三叔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也头一回知道,不过三婶懂。”四郎说完后知后觉偷瞄一眼三婶。
林氏神色依然。
崔成良感兴趣的撸起袖子:“你们现在是在摘葡萄粒?”
四郎又看了眼三婶,点了点头。
“我来给你们搭把手。”
林氏终于抬起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崔成良。
不知怎么,脑子里闪过之前丈夫没去世时,一家四口酿葡萄酒的画面。
她在厨房洗罐子,丈夫坐在餐厅摘葡萄粒。
这些细致的活儿,他格外有耐心,摘完的葡萄粒从不用担心会有多余的葡萄梗。
想到这些,鼻子蓦地一酸,低头翁声拒绝了他。
“不用。”
她可以和四郎几个孩子一起酿酒,但接受不了与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一起。
况且,一开始学酿酒,是因为他爱喝。
她怕和崔成良一块酿完酒,丈夫托梦也要来骂她。
那她可就不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