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这事儿传得很广的,几乎每个老师都知道,我可能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千真万确。”其实,他也不敢保证,按照刑法上的证据规则,这怎么能成立呢?疑罪从无,也许有假呢,于是,他自然地脸红了,一脸红,他越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是假话了,以至于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了。唉,铁板钉钉的事情,怎么那么少呢?难怪这世界是相对的,爱因斯坦也只有《相对论》,没有谁说过“绝对论”,唉,不说也罢。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不会是编的吧?”她翘起了嘴巴,像极了满怀幽怨的少女的样子,虽不是笑,却像一道绵软的阳光,在他的心中激荡起粼粼的涟漪和活蹦乱跳的光亮。
“如假包换!那种事情,走不上正道,怎么好说呢?如果不是你提起——不过,这个裘老师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年纪有你妈大,风花雪月却像十八岁的姑娘,满身都是活跃跃的创造。唱歌哈,跳舞哈,吃饭喝酒哈,当工会主席也只有她最合适了,虽然据说,她初中没毕业,英语的发音比我还差,我只学了三年呵,竟然只教英语,大家的意见是,只有英语可以糊弄人,语文数学物理化都难对付,毕竟,英语没有标准,谁又懂谁的懂哈,要标准,放磁带,哈哈。”然而,她没有笑。
“哈哈”,他又笑了两声。她仍然没有笑。
“嗯?”他碰了碰她的肩膀,“不要这么严肃嘛,我说的都是真的。”
“有你妈大!”
“嗯?”他莫名其妙。
“干嘛说我妈?应该是这个球老师的年纪有你妈大!”她用双手圈了一个球的形状,自己先笑了。
“呀,我这是比方,比方,当然是比熟悉的东西了,语言学就是这么规定的!”
“啊,你妈才是东西!”她又嘟起了嘴巴,脸色却更黑了。
“啊,不是东西,是人物,哦,不对,是事物,啊呀,说快了都,这东西也真不是东西,经常在人的嘴巴间惹祸。不是语文老师,就少来点咬文嚼字吧。”他掰下一根香蕉,却一下子撕不开皮,难堪了一下,仍旧尴尬地递到了她的手上。
“手无缚鸡之力!香蕉皮都剥不下来。”她三下五除二剥开香蕉,一口含在嘴里。
“唉,我不是要讲你说的球——老师的真人真事嘛?她原来是下放在一个偏远的农场,回城后进了一个什么子弟学校,工厂破产后分到了我们这个偏远的乡。不知道是带了什么关系下来,一来就当上了工会主席。据说偶尔会去我们的教育办主任柳大雄同志的宿舍汇报工作,后来很快她又搭上了我们人高马大的物理教研组长邱大海,二人经常周六留在学校,没几周又换了方式,邱大海会搭一个圩镇发廊里的黄毛姑娘,就在乡卫生院旁的那家,有人给我指出过,啊呀,那头发黄得像得了稻瘟病的寒露时节的水稻,难看死了。主席就由一个光头带着。再后来,他们四人睡到了一个宿舍,就是我说的冯华和她共的那个宿舍,只要是周六会呆在学校里的,都看到过。你说,这不是犯罪吗?”
他咽了一口口水,无意转头间,看着她吃香蕉的样子,有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人家是自愿的,犯什么罪?对了,那个黄毛啊,我也见过,你不会进去过吧?这种女人!”乌拉狠狠地咬断了香蕉,一口猛然吞下,令他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