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平米的小店,外挂一张掉了漆的牌子,上面写着穗氏大肠面。里面三张被擦到油亮的原木色桌子,最里面的桌子旁坐着个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太,拉着一张长脸正在慢悠悠地包荠菜馄饨。
“穗姨,来两碗大肠面。”
“别要我那份。牙疼得跟锤子敲头似的,我可吃不了味道那么冲的东西。”
周泽宇说着皱起眉毛来打量墙上的大幅水牌,怪不得他一直是一副牙痛的表情。
老王挥挥手,却说道:“不是给你叫的,看小薛这脸色就知道没吃饭。我们哥两个执勤执了一晚上,正饿着呢,你也来吃一口。”
两碗大肠面很快端上来了,虽然周泽宇什么都没叫,老太还是给他来了一碗清汤面。周泽宇和老王都开始吸溜吸溜吃面,周泽宇吃了两口脸就开始抽搐了,他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又开始吃了,好像饿死鬼投胎。
薛尚冬没有动筷,这一大碗肥肠面尖尖的全都是肥肠,肥肠上又铺了厚厚满满的蒜泥和小葱,压根看不到面条,汤里辣椒醋酱油都没少放,薛尚冬闻着就反胃。
他也没有吃的心情,连筷子都没拿就问老王,“你们叫我来是因为安雪涛的事?他到底怎么了?”
“他失踪了。现场遗留的血都是他的,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已经死了。”
老王停顿了一下,观察薛尚冬的表情,想不到薛尚冬竟然咕噜一下,上半身躲到台下,抓住桌子下面的垃圾桶吐了,一种混杂着隔夜酒和肉质腐败的呕吐物味泛了上来,搅得老王也想吐,他一只手拍薛尚冬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挑动碗里的小半碗面,他实在是感觉恶心又放下来,还是周泽宇有先见之明,一拿到面就滋溜滋溜现在基本都吃完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他房间里的情景,那么多血……”
他只是因为胃里不舒服才吐,他其实知道,安雪涛没有死。如果离他那么近的距离有人被杀,就算是在他的睡梦中,他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比如说梦见自己被拎着电锯的杀人魔追杀,被人从高空中推下之类。但他没法跟他们说明,毕竟这只是厄运在他一人面前的表现形态,他人无法感同身受。
周泽宇用张纸擦干净嘴,他问薛尚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和安雪涛之间的矛盾,他曾经在产区威胁过你。”
“我确实因为波波的事跟他有过争吵,但我们很快解开了心结。我的小组长可以作证,他后面还很关照我,还让小组长多注意我的工作,小组长也因此表扬了我。不然昨晚我们也不会一起喝酒。”
“如果他真的特别关照你,你又怎么会被扣绩效。”
周泽宇还要再说,却被老王拦住了,薛尚冬因为昨晚的宿醉,头痛欲裂,联系是被他们带着走出厂区时周围人的目光,他更是心中感觉不爽,他的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难免有些急躁。
“还不是因为你们来找我,我才会被怕麻烦的小组长盯上,我们这份工作可替代性强,只要按照操作流程去做就可以了,公司只希望手下的人听话一点。”
老王听他这么一说,表情变得微妙了,“凡事有因就有果,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上次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