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蕊的桌子和薛尚冬房间里的应该是一模一样,但她的桌面上贴了有草莓花纹的贴纸,看起来漂亮很多。薛尚冬还想再看,却听见陈梦蕊开始点评他的小说。
“你的小说没有一个主旨。我能感受到你和你妈,和你弟弟的感情很好。但是读者并不关心这些,他们更想看到你们面对困难时的反应。为什么你每次谈到你弟弟的病都一笔带过。心理疾病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如果你能将你弟弟因生病面对的困境、你家人和你因你弟弟的病面对的困境写出来,效果会好上很多。”
“可是,我不想利用我弟弟的伤痛赚钱。”
“怎么能是利用呢?作为一名合格的写手,就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会把它写出来,而且你的苦痛,你弟弟的苦痛,并不特殊。这些苦痛一直存在,只是借着你的笔记录下来。如果连你自己都去回避,怎么能指望打动别人呢?”
她的话像巨石一样击打在薛尚冬的心头,他确实一直在回避,但他不只是因为知恩和妈妈才不愿意去写,他自幼因体质的关系看过太多人只是因为一点点恐惧,或者一点点利益做出可怕的事。他害怕他们因他的小说遭受到不公正的评判,而将他们推到风口浪尖的正是他自己的手。
他无法将心中的想法告诉陈梦蕊,只能看着陈梦蕊脚踏的冰蓝色拖鞋边缘凝结着的水滴,她身上萦绕的厄运更加明显了。
陈梦蕊不会因为他不还嘴就保留自己的意见,最终她将他的文章批评的一无是处,离开陈梦蕊房间时,薛尚冬甚至感觉要虚脱了。
虽然想过有这种可能,但真的发生时,薛尚冬又感觉泄气,他只能按照陈梦蕊的要求去改。须知构建故事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薛尚冬改不完也不好意思跟陈梦蕊提尾款,他只能想破脑袋去改,等到他把所有的内容都改完都已经是五天后了。
“完全不行,这次写的还不如上一次,这种东西我没法交上去。”
这次他微信发过去不到二十分钟陈梦蕊就回复他了,他看着屏幕上一个一个黑色的小字发呆,真想一直按删除把它们都删掉,但薛尚冬又不甘心自己十多天的努力付之东流,他想着还能怎么改,此时有人敲门。
李睿哲站在门口,他平时头上就炸起来的黄毛现在更是竖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下时厚厚的黑眼圈,他还在不停地抽鼻子,嘟囔着:“困死了,打了十几个小时游戏,我的手都有点抽筋了。小薛,你下个月租金什么时候交?店长马上就要来检查了。”
“我没有钱……”
自从知恩生了病,家里的钱总是周转不过来,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妈妈都不得不出去朝还能借到钱的人借钱。薛尚冬平时不在家,但过年在家的时间,总有债主上门,平时看似热情的邻居或亲戚耍着酒疯对他们极尽羞辱,甚至还有人借机想对妈妈动手动脚。为保护妈妈他每次都竭力和对方周旋,但他这种脸皮薄的人难免过程中胆战心惊。这次被讨债的人换成了自己,他更是整个脸都涨红了,声音也细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