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衍今日终究是没能学到刀术,因着陈宝劝他不要去打扰夭夭和溪言二人你侬我侬,明眼人都能看出,夭夭对溪言的感觉只能说恩情远大于喜欢,溪言欲与夭夭结契此番作为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但夭夭同意了,哪怕是日后波折重重,夭夭也会念着师父之恩,夫妻之情,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
“说这么多,怎么,你这只肥猫还挺懂的”
陈宝跳到灏衍肩膀上,灏衍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旌幽台上二人琴箫合奏。
“师父学什么都好快,而我”灏衍眼里闪过一瞬伤感,本以为拜了个半吊子师父就是为了蹭紫玄仙君的教导,却没想自己的师父根本不是什么半吊子,师父的能力他难以企及。
“哎呀,有什么嘛,姐姐的学习神速是我看过最诡异的,不止你啦,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过她,你该庆幸拜了这么一个神人,对了,今日好像听姐姐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也许之前学过也说不定呢”
“不是这个世界的?”灏衍满腹疑惑。
“是啊,是她自己说的,她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
灏衍陷入沉思,迄今为止他见到过的非此世界的除了夭夭姐就只有洛寒城人了,他没有修过佛道,所以不知道三千世界是什么概念。
成婚前夕,夭夭做了一个梦,那是在春颐城的时候,对她来讲那是一段人间炼狱。
春颐城的管理模式类似于洛寒城,或者可以说是从他们那里借鉴过来的。
那时,夜魔还没有一统东极大陆,而玉蟾蜍和他是至交好友,至于为何能力相差如此大的二人能成为挚友,那便要聊到夜魔是如何诞生的。
太寰神君为东陆青帝,与溪言乃一河所出,人首蛙身,他在举天之战中保护了东极大陆,所以被这一方生灵拜为上尊,然天地互吸的过程中死了很多生灵,不计其数,数不胜数。
它们眼睁睁看着黑云遍布,高屋建瓴般倾泻而下,云化为雨,雨化为湖,湖化为江,江化为洪,洪水冲遍了人间,云层难聚暖日,四海八荒冰寒霜冷,五行之气稀薄,生灵不仅遭受水淹冰冻之苦,还要承受没有空气难以呼吸的窒息之痛。
一时之间,怨惊惧恨苦恼怒痛遍布整个人间,夜魔便是从那时诞生的,他是生灵心里的痛苦和恶念,也靠食它们为生,却杀不死。
举天成功后,太寰有心招安,夜魔也自心向往之,便在天界被被安排了一个闲散官职,轻松且地位还不低,时间久了夜魔却不乐意,天界之中,神仙们根本没有恶念也没有痛苦,他们逍遥自在,他哪里可得食物,便拐太寰的宠物玉蟾蜍下界,而太寰当时因战受伤正值闭关,也许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宠物在下界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
当时人族兴盛,凡界由人皇把持,一度四海升平,安泰和乐,但这显然不是夜魔想要看到的,长此以往他焉能食饱,于是扇动妖族反叛,而对妖族而言却是反抗,因为人族从来对他们都是歧视加打杀,甚至圈养食肉,各种食用方式,手段残忍,即使没有夜魔的挑唆,时机成熟他们也会奋起反抗。
妖族在夜魔的带领下一路进攻皇都杀了人皇,吊在城门火烧七七四十九日,人皇却并不容易杀死,他也是修者,甚至可以算是人界最强者,于是夜魔将他的残躯扔去万蛇窟被毒蛇撕咬啃噬,最终连骨头都不剩,他乐极,便从中得了快感,从人身上得到的痛苦远比别的动物要多得多,于是他想要更多更持久的痛苦。
夭夭在梦里看到的是,人族活在最底层,被妖族饲养着圈养着,每天要上供小儿和婴幼儿,时间长了,人族当然渐渐稀少,这显然也不是夜魔希望看到的,他希望人多,且越多越好,活得越久越好,这样他可以得到更多更持久的痛苦。
于是他要求那些个处在高位的人族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地位低者干粗活累活修建高塔宫殿,当然会死人了,但夜魔也不怕,因为还有地位高一点的,他们负责改进方法,他们同样是人族自然也有对人族的仁善之心,必会废寝忘食地发明一些能够使底层人族从粗活累活中解脱出来的方法和措施以及器物,当然会以夜魔的意思为先,他们改进的东西自然大多是取悦夜魔的,其后才能为实现他们的心愿而改进劳作,这样,六等人族的痛苦便得到了。
至于九等人族的痛苦,则不言而喻,因为没少有底层和六等人族骂他们的,说这些都是他们害的,说他们是人族的耻辱妖族的狗,说他们吃肉喝血尸位素餐,于是他们上受妖族压迫,下遭同类指责谩骂甚至反抗攻击,他们如履薄冰,这样,九等人族的痛苦便唾手可得了。
自然,上供的人也不会少,因为夜魔鼓励人族繁衍生育,更是让每一个人都能娶妻生子,人人有夫,人人有妻,甚至可以一妻多夫,一夫多妻,既解决了性淫又解决了繁衍,他们得到了短暂的身心愉悦,当然有所牵绊也会不得反抗,所以,这又是一个痛苦链,因为上供的大多都是三等人族,少见六等人族,没有九等人族,于是三等人族会拼了命地往上爬,为自己更是为了妻子儿女,因为夜魔会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干得好就有机会学到知识当六等人族,可哪有那么好爬的,于是,夜魔又收获一批自下而上的痛苦和怨恨甚至恶念,也许恶念会更多且源源不断,因为六等人族就那么多,而三等人族数不胜数,他们为了爬上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得头破血流自相残杀拜高踩低,踏着同类的尸体以争得六等人族甚至九等人族的黄金屋。
夜魔对此颇为满意,并将此策延绵至整个东极大陆。
那么夭夭作为夜魔的妻子是否会得到优待呢?不,夜魔喜欢看生灵的痛苦,即便夭夭是对他有恩的欱吞体,中和掉他灵魂上的阴寒,这种阴寒是他炼化痛苦和恶念所产生的,他不会让夭夭死,自然也不会让她学到能够反抗他的法术。
夭夭被关在春颐城里那座高高的阁楼上,她能看到天上飞着的大雁,地上辛苦劳作的人族,春颐城外的无限风景,远处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却出不去,只能待在那片方寸之地。
直到有一天,一个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少年前来给她送饭,夭夭打晕他逃了出去,生死面前夭夭并没有仁慈之心,她自无暇顾及她逃出去后那个少年会遭什么罪,她只拼命地逃,化为狐身原型拼命地跑,终于她跑出了春颐城,她想做只野狐狸,不对她该去找师父,师父在幽连城,这是她的梦,夭夭很清楚,而且和以往不同,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潋纹,你又不乖了”
夭夭骇然心惊肉跳,她不知方向,拔腿就跑。
“潋纹怎么变成狐狸模样了,不知在床上又会是什么滋味?嗯?”
夜魔提着赤狐的后颈抱进怀里。
“你无耻下流龌龊畜牲”夭夭怒极大骂,她发现她变不回人形了。
“我不是人,潋纹是不是还想骂这个?劝你省点力气,我本就不是人”
夜魔抚顺赤狐炸起的毛发,发觉手感颇好,便又蹂躏了下狐狸爪子。
夭夭气得眼冒金星,抬起锋利的爪子就要往夜魔脸上挥,他却是无形的,赤狐的爪子从夜魔的脸上穿过,夭夭怒不可遏在夜魔怀里挣扎。
“潋纹不乖的话我可要惩罚你哦”夜魔手伸向赤狐腹部不轻不重地挠搓。
“人说狐狸是臭的,为何潋纹这么香”夜魔咬住赤狐的耳朵呼吸微重,夭夭条件反射般得一动不敢动,她知道接下来又是无尽的暴风骤雨无间地狱。
夭夭又被夜魔抓回去了,这次她足足有一个月都恢复不了原形,更是见识到了夜魔无下限的恶心和变态。
夭夭吐无可吐,时至今日她对夜魔的恨之入骨已经变成了惊骇恐惧,从没有东西能让她如此反感和毛骨悚然,即便是蛇她也因师父之由对它改观了,化成人形后她要制定一个完美可行的逃脱计划,于是她假意逢迎。
夭夭披着薄纱靠在夜魔怀里,娇软无依,二人身上湿汗涔涔。
“我想吃人”
夜魔吃惊,毕竟夭夭通常吃的都是果子,肉一口也不吃,甚至熟的也不碰,他撩开夭夭汗湿沾在额间的碎发,想看清楚,近日来这只赤狐的转变很大。
却见夭夭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这丝贪婪他很熟悉,那些吃人的虎豹妖兽便是如此。
“潋纹怎么突然就想吃人了”夜魔很谨慎,因为夭夭逃过不止一次。
“没吃过,好奇,难道国主不想给?真小气”夭夭娇嗔一句,撅着嘴从夜魔怀里离开,夜魔突然觉得发小脾气的潋纹异常得可爱,她拉着气呼呼的夭夭又揽进怀里。
“好了好了,我给还不成吗?你要什么人,男女老少哪种都可以,我亲自做好给你送上来”
这一个月里,夜魔为免夭夭再次逃跑,将送饭时间推迟,每次都是他上来的时候才许夭夭进食。
“不要,我想亲自挑,上供时日不是快到了吗,我要在现场亲自挑”
“不行”夜魔果断拒绝,潋纹果然还是没有绝了逃跑的心思。
“哼,国主一点也不喜欢妾身,只顾着自己爽快,既不知道妾身喜欢什么,也不问妾身,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夭夭说着便飞也似的从夜魔怀里离开直往围栏边跑,这是座万丈高阁。
夭夭决绝的脚步终是让夜魔慌乱了,他聚起黑烟将夭夭拉了回来,扶进他怀里,笑着道:
“好,小妖精,不过可不要耍花招哦,否则下一次就不是变回狐身这么简单了”
夜魔将夭夭压下,在她耳边轻吹气,夭夭忍着恶心想吐的冲动被迫曲意逢迎。
上供食人节那天,夜魔按照惯例要去参观人族被食的痛苦,这次他带上了夭夭。
屠宰场上,每个年龄阶段的男女被分开捆绑,不着寸缕。
“潋纹,你喜欢哪样?”
夜魔揽着夭夭,夭夭着一身墨绯色长裙和这里的大多数女妖穿着相似。
几只狐妖站在一群少男少女跟前,挑挑拣拣,夭夭指了指他们。
“他们在干什么?”
夜魔瞥过去一眼,轻笑一声。
“在挑脸皮”
“挑脸皮?”夭夭皱眉。
“是啊,潋纹不用,因为我不会让潋纹变老,潋纹要和我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