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让如懿从天堂掉下了凡间。
失宠的滋味来得猝不及防,快到还没等弘历对她低头,就已经突然降临,即便李金桂被追封为太嫔,弘历也再没有踏足延禧宫。
养心殿里,墨兰抱着永瑚与弘历共用午膳,见面三分情,在这宫里,讲究的是子以母贵,待皇子登基为帝王,才是母以子贵。
见面三分情,她得让永瑚从小就在弘历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从小培养的父子之情,才最牢靠。
就在这时候,王钦禀报:“皇上,娴嫔求见。”
弘历想也不想地拒绝说:“不见!”
如懿就是头倔驴,每次跟她见面都要被顶撞得心肝疼,他为何非要找罪受呢?
享受软玉温香之乐,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是。”
王钦正准备退下,一旁的李玉见此心中着急,便匆匆补上一句,说:“皇上,娴嫔娘娘不常来养心殿,许是有要紧事吧,不如让她进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再做决定也好啊。”
墨兰面露不善地刮了一眼李玉,斥责道:“多嘴!皇上自有决断,你在教他做事吗?你怎么敢的!”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为了皇上着想罢了,娴嫔娘娘与皇上有墙头马上的情意,难不成,贵妃娘娘有什么图谋,这才阻挠娴嫔娘娘觐见不成?!”
“你!”
墨兰气得指着李玉直发抖,这李玉摆明了是投靠了娴嫔的,可这人现如今还是弘历的身边人,若她绕过弘历处置,就是明着打弘历的脸面,她不能这么做!
她委委屈屈地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弘历:“弘历哥哥,你看他,当着你的面,他竟如此顶撞,合着只有娴嫔有资格待在你身边,是不是!”
弘历听后,同样面露不善地看向李玉:“顶撞主子,拖下去,杖责三十。”
王钦一听,立马乐了,他连忙遵旨:“是。”
说着,便到外头招呼人进来把李玉拖了下去。
墨兰见李玉倒霉,心里高兴,从前她是不知道李玉与娴嫔之间有来往,是某次无意中撞见李玉到延禧宫上药,这才晓得李玉隔三差五地对她那股淡淡的敌意来自何处!
一个伺候皇上的奴才,在御前行走是何等荣耀,这人竟不知好歹,吃里扒外跟嫔妃通消息,也就皇上仁慈,没有杖杀了他去 。
“瞧你高兴得,眼睛都快眯起来瞧不见了。”
“不见么?”
“不见。”
弘历拉着墨兰的手回到桌案前,与她继续鉴赏古画,其实比起与女人说些什么心里话,倒不如在一块志趣相投地谈谈诗词歌赋,鉴赏鉴赏古籍、字画来得痛快,在这深宫之中,说出来的能是什么真话么。
门外,王钦让人把李玉拖下去以后,便应付起如懿来。
如懿行了一礼,恭敬地问 :“王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回娴主儿,皇上正忙着呢,不得空见你,你请回吧。”
王钦微微弯腰鞠躬,态度不卑不亢,看上去得体有理,实际上眼睛里的轻蔑快要流于表面了。伺候皇上这么久,如何不知皇上的心意呢?也就李玉那个愣头青,傻透了,自以为娴主儿与皇上看了两出墙头马上的戏,就是有情人了。
也不看看落在实处的好处。
娴主儿生辰,皇上不过是吩咐内务府送了一份抠门得很的薄礼,这样的薄礼,就是送给嘉贵人还嫌磕碜呢,还不如他对莲心大方,这算什么真爱。
“那好吧。”
如懿让惢心把熬好的羹汤递给王钦,又看了一眼养心殿,似乎在确认什么,听得养心殿安安静静,便放下心来,客客气气与王钦行了一礼,便带着惢心离开。
弘历在生她的气。
可...为什么呢?
明明他都已经按照她的心愿,追封李金桂为太嫔,而且她这心愿是为了他呀!
如懿轻抚胸口,闷闷的,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她的少年郎竟跟她置气。
阿箬此时正在钟粹宫中与苏绿筠一起逗弄着四阿哥永璋,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与那日被拖死狗一般拖在地上即将被打杀的情景,如同天地之别。
正殿内,纯嫔苏绿筠正与阿箬面对面坐在窗边暖炕上聊天,阿箬从前虽是娴嫔身边伺候的婢女,可那件事情闹得这么僵,阿箬早就不与娴嫔来往,她倒是可以放心与阿箬来往。
在这钟粹宫里安静度日,拉拢好阿箬,不让阿箬背刺 ,很有必要。
相处这么久,她发现,阿箬嘴巴是毒了点,可坏心思却是没多少的,与她合得来,一来二往,二人便成了深宫里说得上话的姐妹。
“自从玫答应得宠以后没多久,皇后便撤销了各宫份例减半、提倡穿简谱衣裳的旨意,现在都开春了,阿箬,你也该是时候打扮得好看些,到时候呀,替本宫给皇上送些汤汤水水去,这见面三分情的,恩宠就有了。你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苏绿筠温温柔柔地看向阿箬,永璋一个是难免孤单的,钟粹宫中,多几个阿哥、公主也是好的!
阿箬放下绣品,苦恼地皱起眉头:“听说前些日子,延禧宫那位到养心殿求见,被拒绝了。这数日以来,都是贵妃、慧妃几个在伴驾,嫔妾从前是那位身边伺候的,若是皇上见了嫔妾,不知会不会迁怒嫔妾。”
苏绿筠迟疑了,她说:“应该...不会吧?”
“嫔妾想着过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苏绿筠摇摇头,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唉,她是你的旧主,若在她失意的时候,你争宠,有踩着她的嫌疑,可若在她得宠的时候,你争宠,又成了你与她不对付了。怎么做都难。时机要找好,你看着办吧。”
“嗯。”
长春宫里,莲心不堪王钦骚扰,屡屡向琅嬅哭诉,可琅嬅想着要探听弘历的心意,硬下心肠拒绝,这段时间弘历冷落如懿,让她热乎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她可是皇后,只要她一日还是皇后,没有什么失德之处,弘历便不能废后,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去探听御前,窥视帝踪呢?
这是一种冒犯。
好在,她平日与王钦的联系不算深,现如今抽身,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