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娘临近生产,盛宏听了林噙霜的建议,给家里准备了大夫以及好几个接生嬷嬷,
因此即便卫小娘生产当日心存死志准备听天由命,让天决定她是死是活,接生嬷嬷跟大夫也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只是孩子太大,被活活憋死,
她也狠狠吃了一番苦头,落了一个下红不止的毛病,以后再不能生育,只能吃药仔细调养。
墨兰得知卫小娘没死,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那样明兰就不会朝她小娘报仇了!
“四姐姐,阿娘她…”
明兰跪在祠堂里向祖宗祈祷,祈祷他们保佑自己的娘亲,她得知消息以后,整个人似松了一口气,软软倒在陪着她一块跪在祠堂祈祷的四姐姐怀里。
“卫小娘她没事。还活着呢,六妹妹别担心!”
墨兰说得平静,实则心里早就已经经历了一番汹涌澎湃的担心与害怕,怕卫小娘重蹈上辈子的命运,怕有心人污蔑她的娘亲,更怕重复上辈子的命运,被明兰压着一辈子不如意。
而后,她示意外头候着的雪娘把食盒拿进来,她打开食盒的盖子,把一碗熬煮得香喷喷的温温的鸡汤递给明兰。
“先喝了鸡汤,再吃点好吃的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见卫小娘!”说着,墨兰见明兰接过鸡汤,又说,“快喝吧,你也不想饿着肚子让卫小娘担心吧?”
“嗯!谢谢四姐姐~”
见明兰喝得欢快,墨兰也微微扬起了嘴角。真好,明兰有娘亲,而她的娘亲也保住了!
寿安堂里,老太太听着房妈妈的回话,点了点头,心里是有数了。她本以为以林噙霜的性子,必然会出手置卫氏于死地,
没想到…
林噙霜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卫氏生了一胎又一胎,如此做派,倒是与那个霸占她夫君的心的贱人不一样!
她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林噙霜非要做她盛家的妾,平白恶心了她,可是事隔多年,林噙霜好歹给盛家生了一男一女,是个有功的,
加之如今林噙霜愿意安安分分做人,她这心里对林噙霜的不喜便淡了几分。
“她倒是沉得住气。”
“哪里是沉得住气呢,分明是老太太您教得好,林小娘才这般善良。”
“嗯,但愿吧。”
老太太点点头,语气淡淡,可那扬起的嘴角以及眼眸中的星光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墨兰那丫头也是,我本以为她被林噙霜教坏了,没想到…也是个友爱兄弟姐妹的好孩子,唉…人老了,看岔了!”
“老太太说的是!”
“罢了,再看看吧,左右我是盛家的老封君,只等着享清福就好了!”
“正是呢。”
寿安堂里是和风细雨,然而卫小娘小院里却是狂风暴雨,盛宏与王大娘子才回到家,就得知卫小娘胎大难产,若不是有大夫与接生嬷嬷在,便眼睁睁一尸两命了!
他盛宏一生不贪花好色,家中也就一妻二妾,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如今这第三个儿子却被这不知心里想什么的妇人给硬生生弄没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为我,为盛家开枝散叶?你就这么…讨厌我?!”
盛宏目眦尽裂,愤恨地颤抖着手指指着产后虚弱正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卫氏,他自认没有亏待过卫氏,
为何?
卫恕意猛然摇摇头,造成今日局面非她所想,可既然她还活着,就不能让盛宏厌弃了自己,要不然,会连累她的明兰!
“不是的,爷,不是这样的!您听妾解释呀!”
盛宏是与王大娘子看完宅子里的一众仆妇以及大夫、接生嬷嬷的供词才来的,没有任何存疑之处,他只看到了卫氏心存死志。
他就这么不堪,就这么入不得卫氏的眼吗?想他盛宏不说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可也是一表人才吧,
怎么就入不得一个秀才之女的眼?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了离开盛家,一心寻死吗?卫氏,你可想过明兰会没有母亲?你可想过你的女儿会如何孤苦?你想过吗?!”
没有亲娘的日子,盛宏过过,他不想他的女儿也过这种没有亲娘的日子,正因为这种日子不好过,他越发地愤怒,便掉头拂袖而去。
他跟这样疯魔的女人是讲不通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爷,若妾死了,明兰便能托付给老太太,这样,她才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卫恕意眼看盛宏要离开,连爬带滚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凄厉地哭喊她的苦衷。
盛宏走到门槛边上,听了卫氏的话,瞪大了眼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转过身来看向狼狈的卫恕意,
说:“好前程?都是我盛宏的女儿,我又不是那等刻薄狠毒、卖女求荣的阿玛,我如何会让明兰没个好前程?!”
“不是这样的,爷!”
“看来,你真是疯魔了。”
“明兰只是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小娘生的,她若不能被老太太抚养,这辈子她…”
话音未落,卫恕意的话便被盛宏猛然打断,卫氏疯了还惦记谋算老太太!
盛宏好歹记着卫氏是个女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你竟然打老太太嫁妆的主意!好,好得很,好得很啊!”
卫恕意一边摇头,一边簌簌落泪,柔弱得让人心疼。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啊…”
“你生了明兰,便是我们盛家的恩人,盛家会给你一口饭吃的。既然你如此厌恶我,以后你就在这小院里过日子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见你!”
盛宏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揭开帘子便走了出去。才走出去不远,便见到他心爱的霜儿拉着可可爱爱的墨兰与泪流满面的明兰,就这么柔柔地看着他。
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的盛宏,又重新充满了力量,仿佛跨过了冷冰冰的忘川,重回烟火人间。
“明儿别哭,你还有阿玛,还有老太太,还有哥哥、姐姐!”
“小娘她…”
“你小娘病了,病得很严重,需要静养!以后啊,明兰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她静养了,好不好?”
明兰看了看小院娘亲所在的方向,又看向她的阿玛,迟疑一会,才点了点头:“…好!”
盛宏一把把眼睛红肿的明兰抱起来放到怀里,带着心爱的霜儿以及可爱的女儿墨兰,离开这座让他窒息的院子。
卫家骤然少了卫氏钱财供养,生活便断崖式下降,很快又回到贫困,卫姨妈眼看着弟弟挨饿,含着热泪不得不嫁给一个屠户做娘子,用得到的嫁妆来给卫小弟花用。
卫姨妈倒是来盛家闹腾过,只是盛宏与王大娘子明言,卫氏是五两银子买来的,是生是死都与卫家无关,再来闹,便送官府定夺!
如此一番闹腾过后,卫家便再不见踪影…
华兰下聘吉日过后,盛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墨兰央求林噙霜许久,才得到允准出门去道观上上香,散散心。
她带着雪娘以及露种、云栽两个带着围帽低调地坐马车出门,天是晴好的天,蓝蓝的天上飘荡着白白胖胖的云朵??,只是这出门的日子或许是没有挑选好。
墨兰一行人才刚到出云观山脚下,马车便与另外一驾马车撞上,墨兰所在的马车上,马儿受了惊吓,
撒腿就横冲直撞,把车厢里的几个颠簸着甩出了马车,墨兰倔强地扯着马车窗帘,在马车上担惊受怕地留到最后。
“快!快救救四姑娘,快呀!”
雪娘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手上那道道被石子划伤的血痕逐渐明显起来,她呼喊着跟来的小厮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