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点头,看着流着泪还是一副端庄之态的陆氏,叹了口气。
随即又看向老四,“然后就是今儿两个孩子的事,我问了他们,也找小厮们对了口供,确确是个误会。但是孩子大了,外面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难免受到诱惑或者被人引着干些不好的事儿。待会儿,你去祠堂好好给他们讲讲,尤其是今日之事牵扯到的关系利益。”
虽然只是孩子们的厮玩打闹,但是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尤其是有关六皇子,陛下不会容忍一个品行不正的人陪在六皇子身边。
再远的就不仅是名声问题了,不仅是他们自身会被外人说道,连着家里子女的教养,姐妹的名誉都要考虑在内。
段静安恭敬回答:“儿子明白,都是儿子的子侄。即便母亲不说,儿子也该去看看他们。”
宋盛芙点点头,最后才看着陆氏。
“你过来,坐我旁边来。”
陆氏低头擦着眼泪,坐了过去,像个小媳妇一般。
宋盛芙拿起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看了看陆氏又看了看众人。
“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都记在心里。”
宋盛芙老眼看着正堂外,碧空如洗的天,心里有些怅然。
“我知道,有时候家里出了什么事,责任在谁,大家心中多少难免会有些怨怪。”
看着几人正欲张口说什么,她摆了摆手。
“好了,听我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一次两次,大家都不会说什么。可是日子长了,时间久了,不满一点点滋生,最后都会变成冤家。”
上辈子不就是如此吗?从其乐融融到最后的相怨别离。大房两口子离心,兄弟之间失和,子女相怨,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说你们嫂嫂吧,从前她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上要孝顺公婆、下要体贴夫君,教养子女。除此之外,内宅管家事事也要她操心。还有外面的迎来送往,参宴赴会。更别说府里的田庄地产,每个季度的收支核算。这大大小小哪样不是她亲力亲为?”
说到这宋盛芙紧了紧陆氏的手,陆氏从婆母干燥温暖的掌心,汲取了源源不断地热意,像是一股热流冲散了她心里的寒意。
她已然泣不成声。
“咱们每个人吃穿用度都是从公中支的银钱,这些都有她的一分心力在里面。我身上还是穿的新衣呢,都是昨儿才送过来的。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将这些打理的如此之好,哪里配不上一句管家主母?我说你是管家的好手,这句话你当得起。”
“母亲,陆氏是个好的,我们都知道。只是以前从来没深究过其中,今日听母亲一说方才恍悟,芳菲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段静宗说着,满脸愧疚的看着陆氏。他从前也没管过这些,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人竟然如此操劳,这是他为人丈夫的失职。
说起来,他什么也算不上。
既没担起一家之主,也没有时时侍奉双亲跟前,连着妻儿都稍有看顾。
为家主、为人子、为妻夫、为人父,没有一样算的上合格的。
陆氏哭着摇头,内心感动不已,她何德何能,受的住如此夸赞。
段静安与丁玫姝也表示附和,连一旁的薇姐儿也含着泪点头。
大舅母有多累她是知道的,尤其是每个月中之时,忙的脚不沾地,她看着都心疼不已。
宋盛芙说完,她环视了一圈,大家面上皆是赞同之色。
心里有些欣慰,继续说道。
“所以,管的事多了,难免会有疏忽。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也少有人有面面俱到的本事。就像抬木头,一个人扛着,抬起一头,另一头总是要低些。人的精力有限,兼顾的了一时,兼顾不了一世。”
“咱们府大事杂,她一个人难免兼顾不了全部。府里的奴才没有管教好,却是她的过错。但我也希望你们都能体谅一下她的不易,莫要太过苛责于她。”
几人纷纷说着不敢,宋盛芙再看向陆氏。
“这个是对她们而言,对你我也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