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思文看看他的桌子,
“你的文具呢?课本也没有?”
朱允熥的心提了起来,只好起身回道,
“先生,学生的学篮路上掉湖里了,正打算找助教借书呢。”
朱允炆差点笑出来,
这和战士上战场却丢了武器有什么区别?
等着挨批吧!
阎思文将自己的书放在了桌子上,
“先用老夫的吧。”
朱允炆:
“……”
阎王,你的威风呢?
你的苛刻呢?
朱允炆很失望,阎王今天不正常!
同学们不敢置信地看看朱允熥。
这个不受待见的学生,今天怎么这么受待见?
朱允熥急忙道谢,心存感激,阎先生太宽厚了!
今天是何其幸运!
阎思文走到讲台上,缓缓坐下,
“同学们,请将书翻到《礼运》篇。”
“子曰,‘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
阎思文看着学生,抑扬顿挫,吟哦了一大段话。
他又做了释义,之后带大家诵读了几遍。
“大家先读熟了,然后背诵下来。”
他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看起来。
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朱允熥诵读了一遍,明悟了。
阎先生刚才嘘寒问暖,并不是自己特殊,先生不过是在践行“不独子其子”,人不能只养育自己的孩子。
老先生这算是言传身教了吧。
显然有几个同学也理解了,他们看看朱允熥,又看看先生,略有所思。
~
只一遍,朱允熥就背的滚瓜烂熟。
来到大明,唯一长进的就是记忆力,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阎思文听到学生的声音慢慢变小,教室变得寂静。
他抬起头,叫道:
“朱允熥!”
朱允熥急忙起身,“在!”
嗯?
这小子之前每次背书都能睡着,今天竟然没睡?
阎思文有些意外。
本来想借机批评几句的,现在就让他背书吧,
“背一遍。”
能背出第一句话,就算他过关。
朱允炆来了兴致,三傻背书从来就是一句话,“还没背下来”。
今天还会这么说吗?
“子曰,‘故,人不独亲其亲……’”朱允熥不仅全背了下来,还很流利,没出任何错。
阎思文有些意外,这还是朱允熥第一次背的这么完美。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朱允熥,站的笔直,神色坦然,目光清亮。
阎思文不由吃了一惊,这孩子经历大难,竟然脱胎换骨了。
顽劣的少年不见了,现在是一个老成持重的少年。
阎思文很欣慰,脸上难得有了微笑,
“很好!”
老先生捻着长须,又勉励了一句:
“百尺竿头,殿下应更进一步!”
“坐下吧。”
朱允熥很清楚,能得到“很好”的评语,得益于学渣的后发优势。
稍微学一点,先生就会极其满意,欣喜异常,觉得是浪子回头了!
~
朱允炆的惊讶不亚于阎思文,
三傻竟然会背书了?
阎思文看他走神了,当即点了他的名,
“朱允炆殿下,你来背诵。”
朱允炆如梦方醒,急忙起身,
“子曰,……”
他也流利地背了下来,因为紧张,中间磕巴了两次,但是总算没有出错。
阎思文点点头,
“坐下吧。”
朱允炆吃味了,连个“好”都不给。
想起刚才阎思文的嘘寒问暖,朱允炆心中愤愤不平。
有内幕!
阎思文肯定收了什么好处,
要么就是投靠了淮西丘八。
不然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东西,为什么对朱允熥这么好?
朱允炆脑洞大开,期间阎思文又点了几个学生。
有的只背下第一句,有的磕磕巴巴,错误百出。
阎思文就命他们站着复习,半个时辰后再查。
再背诵不出来,就打手心一下。
半个时辰后,绝大部分都过关,只有两个被打了手心,其中就有朱植。
朱允熥暗暗咂舌,“阎王”果然实至名归。
~
下课了。
阎思文缓步去了后院,那里有老师专用的休息室。
朱允熥翻看着《礼记》,学习之前落下的课。
朱允炆坐他右边,本来也在磨墨,突然放下墨条,起身出去了,走的很慌忙,尿急一般。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用力揉搓着朱允熥的脑袋,
手劲很大,朱允熥被揉的摇摇晃晃。
手的主人走到朱允熥面前,嬉皮笑脸地叫道:
“熥侄儿,朱三傻!”
是朱植,
他还带着两个跟班,一个推搡朱允熥,一个踢踹凳子。
朱允熥放下书,上学第一天竟然被霸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