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夜,苏、赵二位捕头联手破了一桩偷窃大案。”主簿何望轻捋胡须,一脸赞许。
“等等,他们二人不是去调查厉鬼附身案的吗?”崔知县狐疑,面上不见喜色,反而沉下脸来,“怎么又调查起偷窃案了?”
多年官场打滚,让他养成多疑性格,立刻心生怀疑,二人是破不来厉鬼附身案,就罗织别的案子,弄些“杀良冒功”的把戏。
主簿是面前这位肚中的蛔虫,立刻窥破其心思,笑着保证:“县尊大人放心,两人绝无出格之举,他们是在吃饭时顺手破的案,如今赃物存在库房,犯人都在牢里。”
“吃饭,还能破案?”崔知县一脸不信。
主簿何望不慌不忙,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其中细节,居然无一疏漏。
崔知县耐心听着,最初一脸怀疑,继而若有所思,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抚掌轻叹:“仅凭几处不起眼的破绽,此子竟能抽丝剥茧,洞烛其奸。照我看,就是仪鸾卫的小旗,缉事厂的千户,也没有这样的本领。”
他又听到赵羽“仰仗知县大人”的言语。
崔知县颔首,神情满意:“功成不居,此子虽是胥吏,却有古贤者之风,是个可造之材。”
那是,功劳都落您身上了,可不是孺子可教?
何望心中暗笑。
“不止如此,其实在前一晚,他就已经破了一桩自家的偷窃案。”他述说不停,居然对赵羽之事了若指掌。
显然,捕快队伍中,不止典史、县丞埋了钉子,主簿同样安插了眼线。
“怎么说?”崔知县又勾起兴趣。
换做旁人,他必然兴致缺缺,但对这个近来屡屡有出奇之举的赵羽,他是真有了几分兴趣。
当听到对方不靠严刑拷打,仅凭一条木雕断腿就找出犯人,崔知县又一次叹为观止。
“等等,”他疑心再起,忽然道,“可检查过赵羽,是否有妖物附身的迹象?或者易容、夺舍之类……”
此子变化太大,已是判若两人!
“赵家已经检测过了……”何望早有预料,将赵戬言语也复述一遍。
“何主簿,你说,人真能这般开窍?”崔知县侧过头来,看一眼何望。
他不是没见过开窍的,但赵羽的变化,如同一步登天,太不合理。
“我倒以为,此子不是开窍,只是往日在藏拙罢了。”何望也有自己的看法。
“藏拙?”崔知县似有所思。
“县尊大人,您想想,此子是个什么身世?”何望轻声分析,“赵家是本地富户,说一句富甲一方,绝不为过。捕头那点俸禄,他能看得上?说白了,是借一个捕头身份,看家守业罢了。”
崔知县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这次,怕是赵羽身陷囹圄,有了些危机感,这才显露真正本事。”何望胸有定见,浅笑一声道,“开窍?对外的托词罢了。”
崔知县点头,再问:“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应对?”
“不必管他怀揣着什么心思,”何望笑得精明,“有用的人,县尊大人自然要大用重用,必要时,也需抽一鞭子,或给个枣吃。”
“有理。”崔知县满意颔首。
何望又在催促:“县尊,别耽搁了时辰,百姓都等在门口,等你审案,发回赃物呢……”
崔知县双眼一亮。
身为知县,他劝课农桑,兴养立教,将这安乐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但这些政绩,往往是润物细无声,轻易不易看出来。
反倒是各类悬案奇案,更易引来注意,也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偏偏,这是他最大的短板。
而这桩盗窃案虽非大案,但对崔知县而言,也已是久旱逢寒霖。
今个,终于能享受一把青天大老爷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