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昭!我与我夫君,过得很好,你忘了我吧!”
“范昭!你会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
“范昭!你快走啊!”
薛娇的话语,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愈发焦急。
沈玳发现,周围原本葱茂的油菜花田,在电闪雷鸣之中,不知何时,变成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一时间杀声震天,战马嘶鸣,刀光剑影交错,血星四溅。
混乱中,薛娇跪坐在地上,抱着早已死去的男人,哭得伤心不已。
但很快,她又愤怒地瞪向那些正在厮杀的敌人,和因为失去主君而渐渐萎靡的战士。
她迅速捡起那倒在地上的汴军旗帜,随即奋力向上托举,最后嘶吼道:
“汴州的将士们!我薛娇虽为女流,但我亦是城主夫人,城主虽死,我亦还在!身后就是我们的亲族,为了他们不做俘虏,我们誓死也要守住汴州!都给我冲啊!”
薛娇说罢,她义无反顾翻身上马,冲在最前,长枪一挥,便斩落了一个敌人的首级。
众将士见一个女人尚且如此,他们又有何顾忌,纷纷不要命地也向前冲锋。
范昭纵马跟在人群之中,他卯足了力气疯狂厮杀,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他的眼里,只有血,红色的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虽然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到底终于保住了汴州。
那一晚,没有庆贺的喜悦,只有满城素缟,一眼萧条。
范昭从未见过,那样的薛娇,她满目愁容像是行尸走肉,也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
范昭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他多想告诉她,没了城主,还有他!
“范昭!”灵堂里,薛娇的脸上毫无血色,她跪在厚重的棺材前,无力地烧着纸钱。
范昭舔了舔干涩地嘴唇,缓缓叫出了那个,他许久不曾叫出的名字。
“娇娇!”
薛娇苦笑:“在我夫君的灵前,你也要这么叫吗?当初!不是你,先放开的手吗?”
范昭:“我……”
“听着!”薛娇打断了他的话,她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棺材,两行清泪,缓缓落下“若你觉得亏欠了我,那就把这份亏欠化作大爱,带给汴州的子民!”
范昭此时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他满脸胡茬,皮肤黝黑,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苍老地足有三四十岁,他不解地看着薛娇,问道:
“娇……夫人……你这是何意?”
薛娇呆呆地低头看着面前的火盆,她道:“出嫁前,我来找你,让你带我离开!你没有做到!”
范昭:“我现在就可以……”
薛娇:“晚了,现在,我只要你带着汴州城里剩下的百姓离开!你能否做到!”
范昭:“夫人,我不明白!”
薛娇:“你只告诉我!你能否做到!”
范昭:“我……”
“范昭!你个懦夫!”薛娇迅速从地上站起,她两三步便冲到范昭面前,顺势就提起他的衣领道:“从前是,现在也是!范昭!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范昭看着薛娇的眼神,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他反握住薛娇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的面前,他沉声道:“我不是懦夫!”
薛娇挣脱开他的桎梏,随即道:“好!我信你!汴州城下,有一条密道,你带着百姓们从密道离开,做得到吗?”
范昭:“那你呢?”
薛娇冷哼,随即她转过身去,走到柱子前,猛地抽出城主的贴身佩剑,一道银光映射在她的脸上。
薛娇的寒眸上下打量着这柄长剑,她道:
“我?敌军的支援很快就到,我要为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范昭:“不!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薛娇:“我走了,如何骗得过敌军?谁又来主持大局?”
范昭:“那也不该你一个女人去扛!”
薛娇:“女人又如何?女人照样可以上战场杀敌,今日,我杀的人,可比你少?更何况,我是城主夫人,只有我在,敌军才能相信,城中之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