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吏二:“我听说他儿子入伍不到一年就死了,真是个废物!”
衙吏三:“哈哈哈,老废物生了个小废物!”
彭武:“你……你骂我可以,骂我儿子不行!他为大唐而战,即使死了,他也是英雄!”
“哈哈哈,我可没听说过,被俘虏的英雄!啊哈哈哈!”
“你……我杀了你……”
“哟哟哟,你们快看,老废物急了,看我不踹死他!”
这时,天地间忽然风云变色,地动山摇。
沈玳抬头望天,她猜测可能是彭武感知到她正在探索这段记忆,他想掩盖这段记忆,所以有了剧烈的情绪起伏,他的记忆世界……即将崩塌!
沈玳正准备离开,却见彭武混乱中,也不忘将一个东西死死护在怀里,等她凑近去看时,天空突然崩裂。
大片碎石混合着火球,从天空的缝隙里大片落下,且速度极快,所到之处所有生命尽皆化为虚无。
沈玳眉眼一动,身体便腾空而起,她一边快速躲闪,一边在那火球中来回穿梭,蜿蜒向上。
然而,她速度虽快,却苦于躲闪,未注意到头顶上方,一个硕大的火球正朝她袭来。
等她察觉时,那火球已经近在咫尺。
沈玳瞳孔放大,迅速施法作盾,彼时周身萦绕无数光晕,在与那火球对撞的刹那,散发出万丈宏光!
下一瞬,她便回到了现实,她的手任然抵在胸前,猛地后退几步后,才终于站稳。
这时,她才看向彭武。
彭武还在饮酒,备好的十坛酒已经喝空了八坛。
许是感受到了沈玳的注目,他也缓缓抬起头来,两个空洞的眼窝似乎能将她看穿。
“沈娘子,你都看到了!”
沈玳从手中拿出一块吊坠,随即问道:“这枚平安扣,是你儿子的遗物吧?”
听完这句,彭武忽然不淡定了,他摸了摸胸口,发现已经空无一物,于是挣扎着站了起来,面容扭曲地朝沈玳冲了过去。
“还给我!把平安扣还给我!”
沈玳任由他拿走平安扣,而后正色道:“彭琪为国捐躯,是大唐的好男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您,也并非废物,您的杏花村精妙绝伦,相信他日,一定会如太白的诗歌一样,流传千古!”
彭武夺过平安扣后,便就着月色,仔细检查着平安扣有没有损坏,直到听完沈玳的话,他才呆呆愣住了。
片刻后,彭武掌中那温润如玉的平安扣,突然就染上了两滴血液。
“啪嗒”
“啪嗒”
血液滴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玳微微抬头看向彭武,竟见他的眼窝里,正流出两股血泪。
他低声呜咽着,一遍遍唤着:“琪儿,琪儿,我的琪儿啊……”
一声声呼唤,如泣如诉,在深夜里显得极其悲凉。
沈玳听着,竟也有些动容,眼中隐隐带泪。
只见她深深叹了口气后,施法召出乾坤袋,从里面翻出一壶酒来,推至彭武面前,说道:
“彭琪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坛酒,我看过一眼,是上好的梨花酿!沈玳不才,库中还剩下一壶,只是不敌彭琪所做之万千,还望,阿公笑纳。”
彭武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看向那一壶酒,过了许久,他猛地抓起壶柄,而后朝嘴里倒去,血水酒水掺杂在一起,都被他全部吞下,好似吞下了生前所有的酸甜苦辣。
喝完后,他便将空壶狠狠砸向地面,此时天空一阵惊雷炸响,酒壶的破碎声与雷声交相呼应,竟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也渐渐影响了沈玳,她从未有一刻,目标如此清晰和坚定。
只听那彭武大声唱道:
“余既还山寻故巢,君亦归家渡渭桥。
君家严君勇貔虎,作尹并州遏戎虏。
五月相呼渡太行,摧轮不道羊肠苦。
行来北凉岁月深,感君贵义轻黄金。
琼杯绮食青玉案,使我醉饱无归心。
时时出向城西曲,晋祠流水如碧玉。
浮舟弄水箫鼓鸣,微波龙鳞莎草绿。
兴来携妓恣经过,其若杨花似雪何…… 哈哈哈,痛快!”
直到整首诗的最后一句念完,彭武的身形也渐渐趋于虚无,他最后抬起头,用两个深不见底的眼窝望着沈玳,笑着说了声:“谢谢。”
随着彭武的离开,一根银线自顾自地便钻进了沈玳的脖子。
李裴渊目送着彭武的离去,很快,又恢复如以前那般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将手放在身前,感慨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么,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冻死骨’的力量有多强大!”
沈玳话毕!
那食车却忽然炸裂,伴随着“砰”地一声,整个车子瞬间化成了碎片!
李裴渊扬了扬尘土,再定睛一看,沈玳早已不见,只有那堆碎片上,安然放着一块金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