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由航与尹玉对视一眼,看来问题在这。
“说,为何出现伤亡,规模有多大?”
“回大王,起因是匠人和厢军中仍有溃逃者,故监首下令:基层全部刺面。”
“刺面后,厢军颇有怨言……故监首加重任务,使其昼夜劳累,无力再闹。”
监首闻言指向该监官,声音颤抖道:“你……你血口喷人!”
监官起身瞪了回去,继续道:“有十几名卒不堪忍受,昨日于院内作乱,后被扑灭。”
“而监首此刻正伪造证物,试图将责任推至亡人身上,是否真实,大王一查便知,某愿为带路!”
监官俯身拜下,尹玉连忙差人与他一同去取证物。
“噗通。”
监首脸色苍白,跌坐于地上,片刻后掩面传出泣声:
“求大王饶命,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小的也是靠吃苦能干,从匠人步步升上来的,求大王看在苦劳上饶命啊……”
片刻后,证物被取回,监首将所有经过就此托出,赵由航一面通知县衙,一面就地处理。
厢军军官等一批人马被拉下询问,堂上只剩几人在瑟瑟发抖。
赵由航脸色颇差,他本是想在军器监与纺织院里大展手脚的,结果遇上这等事情。
而且这绝非个例,均田制带来了一个意外的结果:无人愿当工匠了。
虽然可以靠提升待遇再度募招,但国人乡土为重,观念一时难改,只能从细节下手。
想到这,赵由航指向方才揭发的监官道:“你暂权监首一职,重订各院任务,不可过劳。”
“另以我之名义告知众人,越王深知匠人重要,后续月俸定会提高,也不再刺字。”
话落,赵由航觉得还不够,将匠所名册递给尹玉道:“你按一人两贯钱,差人去县衙借。
“随后亲自监督发放至每人手中,告知补偿。”
众皆领命,堂内人等纷纷忙碌起来。
下午时分,县令县丞等人一并带着钱币前来此地,见面就连连请罪。
他们是真不知晓此事,本来通过与黎德的交谈,得知越王并不介意海寇后颇为高兴,以为逃过一劫了。
既知越王方位,两人计划用完膳后就过去陪同,结果中午听说了工匠司这破事,吓得饭扔一半就往这跑。
“给我查清此事,妥善处置还能弥补过错,否则按渎职处理!”赵由航将供词甩给他们道。
术业有专攻,这些供词一人一个说法,互相推诿责任,他看的脑门都疼了,不如交给更专业的县吏。
事既转交,赵由航走出大堂,想要透透气。
正巧看到堂外的空地上正在发钱,一个个面有刺字,顶着黑眼圈的匠人在此处排队。
他们见到这一箱箱的铜钱,纷纷兴奋的交头接耳,还擦起了手掌,以准备接钱。
赵由航看着他们的笑容,自己也下意识的跟着笑了笑。
傍晚的夕光帮他们掩去衣上的污点,摩擦溅起的点点微尘,在这红光荡漾中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