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悬,阵阵海风吹的岸上旌旗猎猎,金乌鸾鸟乘风而起,三山五岳隐现其间。
在这诸多壮丽旗帜中,一艘艘大船在东北风的裹挟下仓皇南去。
不得不仓皇,毕竟国都临安城于不久前陷落,举境震动。
据说是南门有将反叛,元军一拥而入,越王亲自冲杀才突围成功。
对此,有些大臣并不承认,咬定无人谋反,越王是从容撤退的。
可若真是如此,越王至今的腿伤又如何解释?
众说纷纭下,越王被安排了新的职位—吕宋经略安抚使,权地方军政大权。
于是乎,越王赵由航受命出海,天子亲自为之送行。
临行之际,赵由航拱手谏言道:
“官家,神州残缺,难以抵抗伪元大军,臣请官家移驾海上,与臣一同暂避吕宋。”
爱臣提议,又是救亡之策,按理来讲已无路可退的天子应当同意。
但他依旧目视前方不曾答应,只是暗暗摩擦起了右手的扳指,良久后才开口道:
“忽必烈志在四海,容不得天下还有第二个天子,我若逃到吕宋,其必以搜山检海之势下南洋追来。”
“吕宋不过一岛,开垦不过五年,何以抵抗伪元大军?”
赵由航哑然,若是高宗赵构在此,肯定踏着海船就跑了,还生怕风劲不够大。
但眼前这个看不透的身影却不会这样,他已经扛着大宋在蒙古铁蹄下坚持了二十余年,也愿为其死。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最后一批海船出发在即,天子依旧没有登船的意思。
赵由航不能缺席,只好准备离开,一瘸一拐的向后退去。
天子赵禥却在此时转过身来,并看向赵由航。
赵由航赶忙低头,询问官家有何吩咐。
“今日一别,你我君臣恐再也不得相见,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朕说吗?”赵禥冷不丁的问道。
赵由航神色一顿,俯首道:“若事不可为,官家可南下,只是秋季海上多大风,官家勿于那时……。”
“朕不想听你这些。”
还没等赵由航讲完,天子赵禥就将其打断:“朕绝不南渡以误吕宋!”
话落,天子赵禥表现出了少有的烦躁,目光在远方的殿前侍卫和诸位大臣中飘来飘去。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又是最后一面,就真没什么话要说?”
赵由航被天子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回顾这几日和天子的独处时光,自己想说的早已说完。
于是赵由航有些无奈的回道:“臣已无话,若有疏漏,还请官家明示。”
赵禥凝视了他许久,微微下坠的眼睑使双眸露不出半分眼白,显得目光有些深邃。
许久之后,天子赵禥才再度开口。
结果这一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如果我未猜错,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对吧?”
赵由航闻言心中猛的一抽,骨头连着脑子都缩紧了一瞬,体会了一把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秘密,而且这份秘密就是为天子赵禥而藏的。
自他来到这世间后,就发现那原本呆傻的宋度宗竟成了中兴之主。
位居太子时便积攒实力,一登基就以雷霆手段将权臣贾似道罢相。
随后火速提拔了一批有才之人,一扫宋庭颓势。
除此之外,他还偶有奇思妙想,比如广泛种植大蒜,再简单蒸馏,哪位大臣生病了就送一瓶过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