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站在冷却塔脚下,望着铁笼子里的卡尔医生晃晃悠悠地上升,着实为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应急逃生装置,应该是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如此滥用,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让自己的双脚悬空,把性命交给运气,这种滋味他再也不想体验了,只有双脚踏着坚实的地面,才能让他拥有真正的安全感。
他扒开灌木丛的枝条,从缝隙间钻出去,踩着齐腰深的野草,沿着高高的围墙,走到了汽车报废场的出口。
只见大门旁有间塌了一半的岗亭,无人值守;一块断裂的木质招牌,斜插在红色的砖头堆中,褪了色的字迹依稀可辨:稀巴烂汽车报废场。
这名字起的,也真是有够应景的,就连报废场本身也变得稀巴烂了。
报废场外面,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碎石路,由于长时间没有汽车在上面行驶,带刺的蒺藜已经生长到了道路中间。
马尔斯沿着碎石路面往前走,不多一会儿,便被一道紧闭的大铁门挡住了去路,好在旁边有个一米来宽的墙洞,钻出去后,终于再次回到了“杜弗仑断肢再植研究中心”。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研究中心和报废场之间隔着高高的围墙,再加之树木的掩映,很难发现先前跟卡尔医生走过的秘密路径。
这个怪博士,不好好给患者治病,躲在里面鼓捣那一堆破烂,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尽管遭到了杜博士的拒绝,马尔斯也并未打算就此离开,倒不是他想耍赖,只是在等待着华人之光向天问的好消息。
结果,他等来的不是悦耳的手机铃声,而是一阵刺耳的吵闹。
他走近冷却塔,看到医院大门处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以废弃火车皮为家的穷画匠。
穷画匠堵在紧闭的玻璃门前,抓着金属扶手,拼命摇晃,弄得铁链锁叮当作响,嘴里不住地叫骂着:
“杜弗仑,你这个杀人犯!还我老婆……”
马尔斯走上前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一定是穷画匠又喝醉了,在这里撒酒疯呢。
他抓住穷画匠的手臂,劝阻道:“大哥,别摇了,杜博士不在里面。”
“兄弟,是你呀,快点帮忙。”穷画匠以为马尔斯是援兵,叫得更加大声了,“杜弗仑!快点出来,我要杀了你……”
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尽管马尔斯也非常讨厌那个怪老头,但还不至于要对方的命,至少,现在还不想。
玻璃门不堪摇晃,门框处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穷画匠再这么闹下去,只怕早晚得把大门给拆下来。
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内,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铁链响声,玻璃门缓缓打开,晃眼间,一盆清水泼了出来,正好浇在穷画匠的脸上。
“好好醒醒酒吧!”卡尔医生镇定自若地站在门口。
狂躁的穷画匠顿时安静了,他抹掉脸上的水渍,一把揪住卡尔医生的衣领,咬着牙道:“杜弗仑,我要杀了你!”
卡尔医生也不躲闪,只是提醒道:“我劝你赶快离开,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吧!吓不倒我。”穷画匠继续叫嚣。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卡尔医生的话音刚落,果然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
一辆白色的警车径直驶进火神发电厂,来到“杜弗仑断肢再植研究中心”大门前。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在交涉无果后,粗暴地将穷画匠制服,强行塞进警车内,鸣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