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看着姚岚身披着悲伤的外衣,毅然决然地冲进了姚兴旺的办公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办公室东边窗户外面的朝阳照常升起,阳光不管不顾地透过窗户奔涌进来,让办公室十分明亮,就连空气中微小的四下翻腾的尘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人世间的事都与它们毫无关系一样,兀自升起,兀自沸腾。
按道理来说,张扬是因为贺旭刚介绍才来到简风家具公司。现在贺旭刚走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他现在是不是也要考虑是走,还是留的问题。可是走,要去哪?如果不走,怎么才能安心。张扬起身下楼,来到办公楼对面的棕榈树下面,燃起了一根烟,迎着阳光,眯着眼睛,享受着这暂时的风平浪静,但内心始终难以安宁,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是的,他该为自己以后的路,要好好考虑了!
没一会,姚岚给张扬打电话,此时她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初。张扬在电话里听不出姚岚内心的半点波澜,他不知道父女俩在办公室发生了怎样的争吵,激烈也罢,平淡也罢,他都不想去想了。毕竟他们之间有亲情在,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最终都会有一方妥协,要么是包容,要么是孝顺。
张扬听姚岚在电话里心平气和地说:“张扬,你在哪呢?你来一下姚兴旺办公室,姚兴旺要和你聊一聊。”
张扬听完,有些疑惑不解,怎么还跟他扯上关系了,这些事和他有关系吗?他在一刹那间飞速回想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发现他没做错什么事,也没说错什么话啊,为什么要叫他去呢?
张扬扔掉未抽完的烟头,快步来到姚兴旺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姚兴旺和李雪在开门的一瞬间都把目光投向张扬,让张扬浑身霎时置身于聚光灯之下一样灼热滚烫。
“您好,姚总,我听姚岚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张扬试探性问了一句,心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姚兴旺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望着张扬:“张扬,你先坐,坐下来慢慢说。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啊……”张扬一声惊叹,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姚兴旺和姚岚,然后又一脸茫然地说,“我没想什么啊,我要想什么吗?”
姚岚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着急地说:“我爸给贺旭刚打电话了。贺旭刚接了,他给我爸说他暂时先离开一段时间,他要在外面凭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回来。他让我和我爸给他一段时间,他想靠自己证明自己。我爸的意思是,贺旭刚已经离开了,所以才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张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姚兴旺是想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可他暂时还能怎么想。当他听了姚岚说的话,瞬间觉得贺旭刚这次终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打心里为他高兴。虽然这条路布满荆棘,崎岖坎坷,但至少他选对了方向,剩下的只需要交给七分努力和三分天意。就像南方人喜欢唱的那首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姚总,贺旭刚之所以要走,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用多说什么了。”张扬停了半晌,接着说,“至于我要不要留下来,全听姚总安排,我只管执行照做就行了。于情来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贺旭刚介绍我来简风家具,是您收留了我,并且带着我和贺旭刚跑业务,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给了我们很多机会,所以我不会主动离开;于理来说,姚总您现在想让简风家具转型,扩大规模,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撤凳子抽柴火,让姚总为难,所以我不会主动离开!姚总,于情于理,我都给你说了原因,不知道您希望我走,还是留,我都听您的安排!”
张扬说完,停下来,看了看姚兴旺的眼神里充斥着些许赞许欣赏之意,于是接着说:“姚总,于情于理来说,目前我是不会主动离开的。您是我和贺旭刚来深圳的第一个人生导师,是您给我们指明了方向,给我们上了最精彩的一课。即使您让我走,我也会不记恨您,因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姚兴旺听张扬如此说来,暗淡的眼神再次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他甚至一改平时老成持重,稳如泰山一般的姿态,激动地说:“张扬,我希望你留下来。你要是能留下来,简风家具公司业务总监的位置就是你的。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让你担任业务总监,但后来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