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回自己?”
宋寿生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蔺契,说实话,讲出你的真名,除了我以外没人认识,当然,假如那些人还活着的话,或许会有点反应。”
“组织赫赫有名,无人敢惹的卡洛兰斯,世家子弟蔺泽安,令人畏惧,诡计多端的骗子蔺契,钱权势都拿到手,不就是曾经的你追求的吗?”
“为什么到现在又要假惺惺地去找曾经一无所有的自己?”
宋寿生是真的不解,围着蔺契转圈,目光如炬,锐利似刀地扫视在蔺契身上,想要找到破绽点。
蔺契被他这直白又刺耳的话弄得皱眉,但并不是生气,而是警惕。
手指微微蜷缩做了握刀的动作,蔺契在此刻是动了杀心的,宋寿生直觉敏锐又太过于了解他,很容易看出他的打算。
宋寿生眼角余光轻飘飘瞥过他的手,瞬间恍然大悟,“你在找退路。”
蔺契脸色忽而黑沉,深深吸气,果然这个人不好糊弄。
耳边是宋寿生冷冽又刺骨的声音,“自从你取代人成为蔺泽安后,借他的身份便利干的事拖出去能直接枪毙,道上盼你死的数不胜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一天你陷入死局,想要全身而退,一个没人知道的身份最合适。”
他的眼神戏谑,似乎因为终于发现了矛盾点的真相而感到愉悦,“原来你早就在做这个打算,怪不得突然追忆起没用的过往来了。”
说着,忍不住连连咂舌,感叹蔺契的思虑之深,“狡兔三窟,真是聪明的做法。”
宋寿生神色如沐春风般地得意起来,“看起来我的价值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那双浮着笑的眼睛里充满算计,将自己看做值得待价而沽的货品,不断计算价值利益。
蔺契神色冷漠,暗自嗤笑,评估自己的价值能够换来多少好处,最重要的前提是要活着,死了也就会丧失价值。
“你猜到自己的结局了吗?”
宋寿生观察着蔺契的表情,挂着笑的脸色慢慢转变,神情变得正经严肃,“死路一条的结局。”
蔺契陷入沉默,无声地静静凝望着他。
寒冷的风吹动他乌黑的发,冷白的脸毫无血色,站在漆黑的夜里苍白得吓人。
他的身形清瘦,露出的手腕骨头凸出,宋寿生掐住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折断他脆弱的手骨。
聪明绝顶的人怎么猜不到他的结局呢?
齐秋对他的预言也是“死”。
不论是被先天的心脏病折磨死,还是被人暗算而死。
“死”这个字,从他出生起就围绕着他不曾消失过。
蔺契冷笑,所有人都说他会死,但他不也活到现在了吗?
所以他才会提前做打算,留下退路,拼尽全力地活下去。
宋寿生神色认真,像只引诱猎物步入陷阱的狡黠恶狼,步步逼近,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你只能依靠我,除了我好像没人能帮你。”
他把一切事做得无比狠绝,吸引了无数仇恨值,几乎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
这一点,他们双方都很清楚。
再有,和汪家,和组织都是利益交换,这些人蔺契一个都不信任,算来算去似乎真的只有宋寿生还算可信。
就是因为这样,蔺契心中才觉怒火中烧。
蓬勃的火苗向上焚烧,烧得人心头越发窝火,蔺契抬眸冷冷盯着他,他的眼眸太过冰冷,透露着深深的厌恶,望得人恐惧害怕。
这个人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仗着了解他的一切,所以能够毫不留情地嘲讽他,试图摧毁他的信念,试图塑造一个只依赖他的无能软弱之辈。
而这恰恰是蔺契最为厌恶的一点,他和宋寿生认识了几十年,在他这一生,谁对他好,谁对他付出一切,蔺契心知肚明。
但为什么蔺契迟迟不愿意接受他?
嘴唇被尖锐的虎牙咬破,丝丝刺痛带来刺激,血腥的味道令他精神混乱。
宋寿生神情微变,迅速擒住他的下巴用力掰开他的嘴,蔺契却突然发狠地抓住他手疯狂去咬他的骨节,恨不得将他的手骨咬断。
宋寿生沉默着地望着他宣泄愤怒,就喜欢像小时候那样,说的话但凡一有什么不如他意的,就要通过摧残别人来狠狠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