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愣住,他在这里待了好几月,自然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生长的是什么花。
传说中能活死人的藏海花。
小沙弥似乎看出他的疑问,一双清澈的眼里布满同情,摇头叹气地说出句禅语,“贪嗔痴,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吴邪无声呢喃着重复,有些不解,悲苦的偈语和他印象中肆意洒脱的蔺契完全对不上,蹙了蹙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十年前,之后每年都会来。”
十年?
吴邪惊诧,居然有这么久吗?
吴邪在后山找到了蹲在地里摘花的人,他的手被冻得通红,但摘花的动作格外小心,吴邪甚至从那背影中看出一抹由衷的虔诚。
“小契。”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仔细地挖开根系外的泥土,谨慎小心的将一株藏海花取出。
“吴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答案。”吴斜走近过去,停顿下。
蔺契不是很意外地点头,随口问,“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但我现在又有了新的疑问。”吴邪说着偏头看向他。
蔺契沉默了片刻,拿着花坐下去,“问。”
吴邪熟稔地坐到他旁边,望着冰封之地,一朵朵绽放的藏海花似海般随风荡漾起波澜。
“传说这种花能将人的意识封存,一旦药效褪去,那么这个人就只剩三天时间,我听沙弥说,你十年来每到这一天都会来?”
“是啊,都十年了。”蔺契眯着眼吹着凉风,目光没有焦距地投放在远处。
吴邪看不懂他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问了出来,“所以你早就知道小哥的事,可你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知道又怎么样,我认识他,但他可不知道我,说出来只会引人怀疑。”蔺契漫不经心地道,手指轻轻拨弄如夜般深邃的蓝色花朵。
吴邪恍然,“所以从来没有什么爱探险,你四处奔波,几次回国来了墨脱,甚至去西王母宫都是为了救你想救的人,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
听见这话,蔺契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无论知道什么都应该告诉你,还是说你想当然的以为我就一定会告诉你?”
他发出一声哂笑,言语讥讽刺人,“为什么有这种错觉?吴邪,我们好像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感情上比不过和你情比金坚的张起灵,也比不过跟你出生入死的胖子,你这么相信我,会吃亏的。”
吴邪惊讶于蔺契冰冷陌生的态度,情感上他是真的把蔺契当作值得信任的兄弟,亲近于他身上那股令他莫名熟悉的气息。
面对蔺契不信任的眼神,吴邪急得站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救人,我可以帮你的。”
“不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事。”蔺契此时比吴邪所认识的任何时刻都敏感,整个人像刺猬般浑身竖着刺,“你清闲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吴邪愣住,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蔺契的手,“说清楚再走。”
蔺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另一只手用力一甩,挣脱吴邪的束缚,斜睨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很快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耗,让路。”
在蔺契冰冷寒凉的注视下,吴邪木讷地移动脚步让开,注视着蔺契消失的背影,第一次发觉,他好像从来不了解这个人。
沉默着返回住处,等第二天出来,问了庙里的人他才知道,蔺契昨天夜里就连夜离开了。
至于蔺契口中的麻烦,他很快就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麻烦。
这个麻烦所产生的一系列事,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他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