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泽生食指轻弹,烟头燃烧的黑灰簌簌抖落,昏暗的光线下,吴三省看见他很轻很轻地扯了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就像是嘲讽。
“算是。”
简短地回应了两个字,蔺泽生表情非常平静,说话的时候连停顿犹豫都没有,这种表情让人不自觉信服。
他这个人,极其嚣张傲气,举手投足之间无声散发着强势的压迫感,不屑于说谎。
比起蔺泽生的淡然,吴三省脸色可以说差到极点,他有些焦躁地用手指搓动自己的衣服,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吴邪。
那个傻小子这个时候,怕是还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傻呵呵地跟在人屁股后头。
一想到吴邪被人卖了都还在帮人数钱的傻样,吴三省就觉得头疼欲裂。
他眉心的青筋应随心意地跳动,视线里,微弱的火星在蔺泽生指尖燃烧,烟雾缭绕,那锋锐如刀的眉眼似乎被柔和了不少。
但吴三省偏偏感受到了一股无声的威胁,就好像在告诉他,吴邪的生死,在他的一念之间。
吴三省忽然像是泄气般身体往后一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有摆烂的架势,他将放在他面前的烟往蔺泽生那边推了推,“泽生啊,借个火。”
蔺泽生眼神微沉,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他,吴三省也像是故意的,仰着头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半晌,蔺泽生忽地嗤笑着倾身凑近。
“咔嚓”一声,索轮磨转,火星顺势燃烧起,蔺泽生耐心地替他点燃了烟。
吴三省也似意外地扬了眉,他接过烟深吸一口,喟叹着吐出烟圈,“想谈什么?”
蔺泽生坐回去,雕刻着兰花的金色火机就在他手指尖被随意把玩转动,“告诉我,真正的吴三省在哪里?”
吴三省,不,或者该说是解连环抽烟的手一顿,“不知道,我们两个一直是单线联系。”
蔺泽生身体微微后仰,长腿交叠在一起,凤眼微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没说信不信,又问,“你们想做什么?”
“你提早派人盯着吴邪,我以为你都知道了。”解连环轻轻瞥他一眼,回答得滴水不漏。
空气寂静沉闷,只留有火机被打开扣上又打开的响音。
片刻后,蔺泽生又问,“西沙被换的人在哪?”
解连环眼神越发冷沉,只答,“死了还能在哪。”
说的是真话,蔺泽生挑不出他说谎的刺,但也仅限于是句真话,多余的信息是丝毫不漏。
“真是犟啊。”
蔺泽生扯唇冷笑,眼里的寒意越发骇人,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耗完了。
他忽然站起来走到解连环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解连环泰然自若地回视,抽了口烟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蔺泽生凤眸微沉,扯唇冷笑,弯腰凑近,手中快要烧尽的烟头被他狠狠按进血肉里。
滋的一声,火星熄灭,解连环的手因为痛意颤抖,蔺泽生漫不经心地用力碾动烟头,直起身将烟蒂扔到脚下,目光冰冷无情。
“解连环,凭着多年前的情分,我给您点面子,既然您不要,那就怪不得晚辈了。”
唇边幽冷的笑变得残忍起来,周身渗人的气息越发让人骇然,他轻招手,语气轻飘飘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人留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重响和压抑的呜咽,根本无法让蔺泽生心生波澜。
他本来就是个残忍的人,底子面子他能给,但不识趣的人,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要想撬开一个人的嘴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事后解连环还能保持多少清醒的意识就不好说了。
只能说,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