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契皱眉不解,棺材里封的到底是谁,让这位长老不惜双手残废都要把放出他来。
随着最后一张符纸被揭开,老人的双手已经变成白骨,可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在符纸揭开的瞬间,忽地空中响起一声高昂凄厉的凤唳声。
鸾凤啼鸣,响彻云霄。
火红的凤鸟虚影振动华美的双翼,摇曳着凤尾彩羽飞掠过四周,又盘旋而起,冲至高空中时砰然一声化作璀璨的流光。
如星华般璀璨夺目的流光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就像下了一场美妙而梦幻的流星雨。
火树银花,璀璨炫目。
墨玉漆棺上用血液书写的封印被模糊,铁链窸窣抖落,玉棺缓缓打开,露出棺中人。
半米宽的玉棺中躺着身穿月白长袍的人,面如冠玉,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却毫无血色,身后披散的长发也变得雪白刺眼。
空中那如星火的流光仍在浮动,似在留恋不舍,流光划过他饱满如玉的眉宇,呼唤般地轻柔落在他身边,又眷恋地亲吻过他的脸庞后消散。
棺中人纤长的睫毛颤动,睁开眼露出琥珀般通透的浅色眼眸,当四周光亮刺入眼中时,忍不住眯了有些湿润的眼。
他坐起身,目光扫过周围跃动的灯火,以及身后数不清的悬棺,又慢慢落在了面前唯一的活人身上。
看到那张脸时,他有些恍惚,已经不记得自己被萨拉契封进棺中睡了多久了,或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
巫族人长寿,但眼前这个老人浑身散发着迟暮之气,垂垂老矣的他,已经无限接近死亡,这个人也不知道守了他多久,怕是后半辈子的命都耗进来了。
兰钰君闭了闭眼,苍白无色的唇瓣开开合合数次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只听他问。
“他呢?”
这声音轻得像阵风,轻飘飘得毫无重力又毫无情绪,像是在询问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死了。”老人神情沉肃穆,张唇吐出两个字。
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眼里闪过一抹错愕,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许久后,像碎裂的玉石,破碎而冷冽的声音传来。
“怎么死的?”
“坠楼而死。”
简单的四个字概括了一切。
老人深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一直挺直的背似乎已经要坚持不止地佝偻下去了,他掩盖住眼里的疲惫和厌恶道,“你可以走了,滚出巫族,不要再出现老夫面前。”
但那人没动,像具没有生命力的玩偶,空洞又茫然地呆坐在原地,老人觉得可惜又愤恨,他同情这个人,也一如往日地厌恶他。
萨拉契喜欢他,相比于一个足以带领巫族走向巅峰的祭司,这个人微不足道,能让他们的祭司高兴,这个人就还有点价值,留着也未尝不可。
可老人显然低估了他在萨拉契心中的地位,风光无限的巫族祭司居然蒙蔽上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老人心中愤恨不已,千百年来最年轻杰出的祭司就这么陨落,怎么能不恨?!
却碍于萨拉契生前的命令,老人又不得不把人放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人,藏不住地不屑厌恶。
“今日起,巫族与你无关,我巫族的祭司与你,更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