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威之下,莫敢不从。
几个院长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继续触怒女帝。
女帝见众人皆不做声,她身上的气势稍稍缓和,但声音仍然冷淡。
“老院长,你方才说要自刎以谢先帝?”
方天书院的院长顿时一个激灵,他年纪大但不糊涂,女帝这话的意思……
“那不如我替先帝送你去见他,如何?”
女帝的声音不大,却如一块巨石落入水面,激起他们心里的惊涛骇浪。
连一旁的洛行渊都有些讶然。
不至于吧,为了了他一桩心愿要杀一个两朝老臣?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绝不可能!
哪怕他给女帝立下功劳,也不足以掀翻能影响半个朝堂的方天书院。
他怀疑谁都不敢怀疑一个帝王的智商。
回过味来后,再听女帝这话就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了。
“陛下,老臣,老臣……”
老院长面如白纸,冷汗直冒,连一贯的‘吾’都不称了。
可此时称‘臣’似乎也无济于事。
“今日之事朕的决定是将我大苍置于危难,亦或扶大厦之将倾,稍后自会见分晓。”
“但是,老院长,先帝还在等着你,可别让他老人家等太久了。”
女帝声音冷淡到了极点。
她昔日以女儿身继承大统,这儒道一脉便曾百般阻挠。
虽说修行世界没有那么多规矩,但皇朝世家则是另当别论。
这儒道一脉与女帝昔日有仇,登基后更是有怨。
只因六院平常政见不合,多有争执,但在牵扯君权方面却又隐隐以儒道为首。
这一点洛行渊哪怕不出天工阁也多听阁中弟子议论。
此番对应起来,倒是忽然明白了女帝的用意。
女帝这是顺坡下驴,借刀杀人了。
恐怕她也看出雪玲珑的情况要无其他手段干预,就算性命保住了,但道契决计是撑不住了。
若是宫廷御医有法子治好雪玲珑,那早就办了,还不是无能为力才找来这群老家伙。
而这些老家伙呢?逼逼叨了半天都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
这才让自己有了和女帝交换人情的机会。
加上自己是第一个发现雪玲珑中毒的人,这点也能给女帝一丝希望。
无论从哪方面看,女帝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这些老家伙看不懂罢了。
反正结果未知,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还不如把危机变成机会,做掉这盘踞朝堂数百年的儒道之首。
若雪玲珑治好了,大苍危机可解。
治不好你这阻碍她皇权的老毕登也得先走一步。
狠,确实狠!
不愧是帝王心术,短短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大势力的生死,当真可怕。
洛行渊心中不禁暗叹。
眼看着几个暗卫由风澈带队把浑身抖成筛子老院长拖走。
对方半张着嘴,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像嵌在脸上一样。
恐怕他真去见了先帝,也还搞不明白昔日很听劝的女帝陛下怎么就突然抬起了屠刀。
剩下几个院长此时哪里还敢说话,只得纷纷行礼告退,多待一刻都怕那屠刀落在自己头上。
女帝处理完一切,这才转过身面向洛行渊,见洛行渊怔怔地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表情?你很怕朕么?”
她冷淡的声音此刻多了一丝情绪,只是隐藏得也很快。
洛行渊摇摇头,怕?不至于。
“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这些人很难杀吧。”
女帝娇躯微微一颤,但很快便恢复平常,她招了招手让洛行渊靠近。
“不难,只是今天他主动求死,这么好的机会朕不想放过。”
“接下来,就看你了,朕……不想那么快去见那个老家伙。”
洛行渊点头,女帝已为他扫清了障碍,接下来便是先了结他与叶凌天、雪玲珑之间的恩怨。
换句话说,心魔两次出现,一次比一次更能影响他的心智。
如果不先除掉,就算他愿意给雪玲珑治伤,过程中若是刺激到心魔再次反噬,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渊儿……”
雪玲珑看见洛行渊俯下身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摸脉,不觉轻声喊了句。
洛行渊眼皮子都没动,只是聚精会神地调动起脑海里的神级岐黄术。
通过脉象,他可以初步确定雪玲珑经脉受损的位置以及体内是否有残存的毒素。
只消几息工夫,洛行渊便收回了手,他神色凝重,转过脸对女帝说:“烦请陛下替我准备一套上好的银针。”
“还有,可否让人到天工阁帮我带一套炼器法阵材料过来。”
女帝颔首,神念一动,暗卫便出现在殿中。
她交待几句后,又转身对洛行渊道:“炼器法阵材料宫中就有,我让他们一并带来便是。”
洛行渊点点头,他接下来要按岐黄术上所说,利用炼器术先将银针进行特殊炼制后方可施针。
这种手法在炼器术中又称融灵,就是将器灵灌注进到器物之中,使之诞生灵。
这与那些产生了灵智的灵器不同,灵智二字,要做到有灵未必有智。
产生了灵智的器灵就会有自己的意识,往往需要认主才能用之。
但如果仅仅是有灵,却能让修士随心所欲操控,所谓心念通达、器之所至。
炼制孕养凡事做到极致不是最难,炼器师的恒心、毅力、天赋亦可往。
但要做到完美的中间值才是难上难,就是常说的“度”。
掌握度之难就在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若是换做别的炼器师未必能够做到,不说炼制手法上的难度,光是心境就很难做到。
试问哪个炼器师不追求极致的炼器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