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个跟着那门房,走不多远,便到了一间偏房内,门房让他两个进去。
孙德崖仍是坐在他那书房内,脸色却有些灰败。
一见国瑞和尚两个进来,他的脸色更黑了三分,喝道:“便是你咒我家哥儿?”
话音一落,他身边护卫着的两条汉子,已自呛啷啷拔出腰间钢刀,齐齐站在了二僧身后,眼看是个一言不合,便要叫他两个人头落地的局面。
二僧面上,却无有半点惧色。
国瑞朗声,又宣一偈,道:
“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
去则决定去,生则实不生。”
“故弄玄虚!”他这几句偈子说的云里雾里,倒真唬住了孙德崖,“那和尚,我问你,你是哪里出家,有度牒没有?这几句是个什么意思,说出个道理来,老爷便饶你,若说得无礼呵,叫你出不得我家门去!”
国瑞笑道:“度牒自是有的。”他一边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本度牒来,捏在手里,让孙德崖仔细看了看,口中解释,“生死之间,往生之地,皆在一念之间,贫僧掐指算来,贵府往生这位施主,生前嗔怒,颇犯口戒,往生之时,必有苦楚,一时慈悲心动,故而来度他一度!”
孙德崖凝眉不语,只是打量着他们两人。
却听国瑞又道:“贫僧禀道沙门,至今三世矣,所见往生之人,如恒河沙数,便我这徒儿,亦是修苦禅,有法力的,何必欺骗施主,徒增罪衍?
“孙施主,我且问你,贵府这人,可是今日新逝?”
孙德崖点了点头。
国瑞又问:“此人往生之时,心中可是十分愤怒?”
孙德崖坐直了身子,又点了点头。
国瑞仍是追问:“此人往生之时,身上必有疮痛,是也不是?”
孙德崖已站了起来,道:“果是有修行的,和尚,你坐,孙某去去就来。有禄,奉茶!”
他说罢,告了声罪,带着那两个护卫便往后宅去了,孙有禄奉茶两碗,片刻亦被叫了出去。
书房之内,只剩了两个和尚,扮做沙弥的郭兴低声恨恨道:“好你个朱重八,你占我便宜!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扮师兄我扮师弟么?”
“事急从权嘛!”朱重八一副老成在在的样子,抿了一口茶水,“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什么?”
“刚刚给咱们倒茶那厮,是个阉人!”
“啊?”郭兴一怔,仔细思索起来,“是么?我只当他天生没胡子......莫说这个,重八哥,你不是要来绑人吗?怎么刚才不绑了孙德崖这厮?”
朱重八笑道:“我的傻兄弟,咱们两个打得过人家四个么?你没见那孙德崖身上鼓鼓囊囊的,那是穿着甲呢!”
郭兴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便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重八笑道:“我是个慈悲为怀的和尚,自然要念经超度这位施主了。”
郭兴疑道:“你才当了几天和尚,你真个会做法事?”
朱重八挑了挑眉:“做法事便不会,烧舍利么,却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