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说哪里话,咱却是喜欢的很,已经看过一次,还打算推荐给内相。”徐爵大笑道。
听了徐爵的话,耿定向脸孔一黑,却是不敢反驳。
这是徐爵聊天的手段,先给谈话奠定基调,其他的人,自然知道应该说什么话,站在谁那边。
一个是内相面前的当红炸子鸡,另一个是外相身边保质期已过的友人,众人的选择十分简单。
徐爵和颜悦色地挨个询问,不多时,就问到了路平:“路司李以为如何?”
宴上一时间安静下来,众人竟是一起看向路平,其实这个宴会上最为古怪的客人就是他。
其他的人,多是三司的大佬。
余孟和虽然没有官位在身,但人家是出版界的大佬,很明显就是给内相送书的。还有一个老者,约莫六旬,一穿青衫,容貌清秀,虽然也不像有官身,却坐在徐爵右侧,一看就不简单。
路平眼睛余光看了一眼余孟和,就知道是这家伙,泄露了自己是话本作者的事情。古怪的是,徐爵竟然压根没提。
徐爵这样问,是简简单单讨论一个“江南七侠祠堂”的事情吗?
恐怕未必,官府对于游离于庙堂体系的“侠”有着天然的抵触,要不然,徐爵就不会偷换一个概念,将“江南七侠”改为“江南七义”。
这恐怕是司礼监或者镇抚司真的打算要干涉江湖中事了。
“下官但知法耳。”路平淡淡答道。
徐爵一愣,脸色有些诧异,他以为路平的回答,必定是赞同,却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这回答,却是无懈可击,一个负责刑名的推官说只知道法,你总不能说他有什么问题吧?
“然而,草莽若有家国之义,或有补于庙堂之治。”路平又道。
徐爵听完微微颔首,这倒是肯定自己的看法。
他将视线转向余孟和,这是他最后一个要询问的。
却听见路平又说:“然而,法也当及于江湖。”
徐爵和煦的面目间也不由得满是黑线,连要询问余孟和的话一时忘记了。
“江湖……草莽之中,以武犯禁,‘法行于江湖’,岂不荒谬?”
说话的是耿定向,作为当世的儒学学术大佬,他的这些话却是有些慌不择言了。
侠以武犯禁,法不行于江湖,又不是说法不能行于江湖,禁不能以武制侠。
路平闻言只是笑道:“中丞所言甚是,下官失言。”
徐爵却是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这不过是宴会中的小插曲,徐爵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太后赐大藏经的安排,随后,把耿定向晾在一边,就和青衣老者闲聊起来。
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开始交头接耳。
路平扯了扯余孟和的衣袖,低声说道:“何以害我?”
余孟和诧异道:“使司李结识镇抚,上交内相,如何算是相害?”
路平顿时无语。
余孟和又指了指那青衣老者低声道:“潘颐龙要发达了,他竟找到江派琴曲大家杨本直,内相极好琴曲,你也可以试着结交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