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二爷,林总镖头当真痛快!”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黄威出现在理刑馆。
“哥几个想请四爷喝几杯。”黄威笑道,“在钓龙台。四爷订好时间就是。”
“多少?”
黄威看看四周无人,伸出一个手指头,小声道:“一千两。”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道:“这是四爷您的。”
路平看也没看,直接推了回去,府、县捕快的薪水是每年银七两二钱,闰年另外加六钱,鸟铳手也差不多,老黄好些,是每年二十六两。
所以能够想象,他们得到这笔额外的赏赐是多么激动,尤其是鸟铳手们,只是摆了个架势就得了一笔钱,该是多爽。
今后,再让他们为自己办差就容易多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只是因为平常的时候勇夫们得到的太少了。
黄威竖起大拇指说道:“还是四爷大方。”
他收起银票,心中却想,可能是四爷在公堂上碍于脸面不好意思拿,只能等一起吃酒的时候,再私下给他。
路平却道:“大家都是出来卖命的,你可不要从中克扣,剩下的再给这些日子盯梢福威镖局和城西酒肆的分一些,自己多拿一些。日后还有好处。”
黄威肃然,说了一声“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路平又问道:“林震南有没有说起林平之的事情?”
“没有。”黄威也很奇怪,“我听说林夫人前日到牢房给林平之送被褥,还打点了几个牢子,现在大牢里的人,都把他当财神供着。”
门子忽然带进来一个人,正是侯官县的师爷徐泓。
他满头大汗,惶急地说:“四爷,不好了。忽然来了两名锦衣卫,将昨日的人犯全都提走。”
徐爵出手了?
路平和黄威互相看了一眼,老黄霍然起立,惊问道:“什么理由?”
徐泓苦笑着不答,锦衣卫提人、抓人,需要驾帖,前两年冯保派人抓高拱,高拱是前任首辅,只问了一句“驾帖何在”,就把人顶了回去。问题是,一个小小的侯官县,谁敢问?
“田县有没有审出什么?”
徐泓摇摇头。
田瑞和他,都害怕了,真正的害怕。
本身就是一起杀人案,或者是一起酒楼斗殴案,但是锦衣卫一参与,已经让他们觉得,这起案件不简单。
田瑞和他商量了一下,如果追查下去,势必需要解释“为什么让锦衣卫带走人犯”,上级不会听你“我不敢拒绝啊”这样的废话。现在对他们最有利的,就是想方设法结案,不管以什么方式。
锦衣卫没有在侯官县县衙出现过,真的!
路平也有些沮丧,人家仅仅只用最简单的办法,就震慑到福州各级衙门。
这下好了,三司衙门和福州府都看到了明确的信号,哪怕福威镖局现在拿着状纸告过来,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了。
……
糟糕的心情倒是没持续多久。
一个书吏进来,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竹筒,路平打开一看,是一张纸条,胡大元请他散衙后午时前去喝茶。
这老胡,传信的手段倒是千奇百怪,昨晚上已经传过一次话,今天又来说,这么迫不及待?
路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书吏。
这位书吏名王思义,福州当地人,秀才出身,自己来到福州,并没有延请幕宾,就和他私下相约,让他替自己处理一些文书,自己则每月付给报酬。
他竟然还是访行的人?
王思义已经四十多岁,身材不高,脸膛发黑,眉毛很浓,稍稍有些驼背。他平常话不多,办事也比较踏实,迎着路平的目光,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不说话,行了个礼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