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记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司南,闪烁的闪光灯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以传统工艺传承人的身份聚焦在闪光灯下,他突然感觉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重大。
如果这门手艺真的失传了,那他岂不是成了传统文化传承路上的罪人。
发布会结束,傅修林又介绍了几个对传统工艺颇为重视的人给司南认识。
得到的评价无非就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传统有传人,说来说去也没有几句新鲜的词儿。
司南的心里还有些恍惚,到最后也没记住几个人。
等展厅清场后,司南跟着傅修林进了三楼茶室,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爷爷,您怎么能把我架得这么高呢?万一我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您的厚望?”
傅修林坐在椅子上,透过落地窗看了一眼展厅中央的河山图,突然意味深长道。
“想做好一个作品谈何容易,可要失去一个作品却是易如反掌,人活一世,总要为这世间留下点什么,才不枉来人间一遭。
小鬼,你是有天赋的孩子,爷爷相信你,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不过你也要记住,人不能只是为了传承而传承,而是要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这才是传承的真正意义所在。”
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
司南听完,沉默良久。
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傅修林带他来这里的原因。
他是想让他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固步自封,只沉迷于一种特定的形式。
交代完馆中的重要事务之后,孟清河也来到了茶室。
看着昔日老友,傅修林心里感动交加,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三十年之约,他怎么又会一大把年纪了,还沉浸在岗位上工作。
“孟老哥啊,一大把年纪了,该歇一歇了!”
“是啊,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的确该休息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表情释然。
三十年了,他们总算完成了曾经的约定。
沉默了一会儿,傅修林突然看向司南,神色有些复杂,“小鬼,我有一样东西落在酒店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哦,”司南没有多想,便带着四喜开车回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直到最后,司南才从枕头底下发现一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有几张纸,出于尊重和隐私,司南并没有打开看。
酒店距离博物馆有些远,他们往返将近两个小时才到。
等司南赶回博物馆的时候,茶室里已经没有了傅修林的身影。
司南疑惑,“孟爷爷,我师父呢?”
“他走了,”孟清河叹息一声,英挺的后背微微弓起,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司南一时没明白走了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傅修林等不及,提前回了酒店。
“这老头儿,还说我浮躁,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及了,我回去找他,孟爷爷,我先走了!”
“他走了,不用找了,”孟清河又重复了一句,随即拿过了司南手里的信封。
司南没有阻拦,“我师父去哪儿了?”
“无根浮萍,随落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