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来家门口,两具尸体摆在地上。
还有不少村民没有散去,众人出奇的安静,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那破烂的木门。
明明是一扇快要负担不起自身职责的门扉,在村民们的眼中,却焕发了新的意义,一双双眼睛里,敬畏与惊惧交缠不休。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李友德来了。”
村民们呼啦散开,但见李友德走在前头,李闯捧着三匹颜色各异的布料,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兴许是已经习惯了尸体,众人的目光,不禁在那布料上面流转。
毫无疑问,这是棉布!
普通的棉布,最低都得五钱银子一匹,在乡下人看来,这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
村民们穿的衣服,基本都是用麻做成,便宜结实,而且比较耐用,适合干农活。
但缺点也不少,粗糙的麻布,对肌肤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好在乡下人的皮厚实,穿着穿着磨出硬皮来,也就习惯了。
是以棉布衣服对在场的村民来说,称得上一种奢侈!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在场不少的村民,都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棉布。
人群中的李盛,从棉布上收回目光,心里却有一些不安。
身旁的妇人看得痴了,呢喃道:“当家的,我,我这辈子都没有穿过棉布衣服,真是不敢想,棉布衣服穿在身上会有多舒服。”
李盛怔了怔,脸上有些愧疚:“应该会很舒服吧。”
李家村也就李村长、马财主、李友德家里穿得起棉布衣服,他们这种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哪里有资格穿呢?
这都是给人物们穿的呀!
妇人瞥了地上的尸体,惊悚的闭上眼睛,张了张嘴:“西来,他……如今也是个人物了。”
李盛心里越发不安。
而随着李友德接近,村民们低声说了起来。
“我滴个乖乖,三匹棉布,快二两银子了,能做多少件衣服啊!”
“我有幸见过棉布,李闯手里捧着的,好像还不一样呢,品次比起普通棉布,貌似要高上不少!”
“李友德这是打算送给西来吗?真是好大的手笔!”
“没办法,西来如今了不得了,你们没瞧见?连李友德这样的人物,都得小心翼翼。”
“是啊是啊,唉!我牛蛋子这辈子要是有西来三分威风该多好。”
村民们小声交谈,他们的声音都刻意压低压低再压低,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而李友德本是端着架子,觉得不应该在村民面前失了风采,可一看到王赖子两人的尸体,当即肝尖儿发颤,汗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李闯更是跟一只鹌鹑似的,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八成得扑进李友德怀里叫爹爹。
两父子绕过尸体,七上八下的站在门前,李友德后知后觉,衣领周围竟已湿透。
李闯心跳的厉害:“爹……”
连敲门的勇气都消失了。
李友德低声骂了一句:“不成器的东西。”
强自镇定下来,在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
他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只见李西来背对大门,持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