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瓷镇纸:遇风镇风,风过而纸不动;遇水镇水,水浸而墨不晕。可呈千斤、万斤之重。
修为愈深,此器愈沉,修至高绝,可镇大山大河,一力破万法,无所而不克。
简单直接正合宋懒之性,可谓人如瓷器。
宋行取一碗清水,置于案前,命令道:“过来躺下。”
宋懒素来懒散,今日却肃然以待,毫无半点怠慢之态,趋步而前,平卧榻上。
“三叔公赐我仙缘,恩同再造。宋懒誓当永记此恩,三叔公若有所命,我必赴汤蹈火,毫无迟疑!您说往东绝不敢往西!”
宋懒平卧榻上,双目诚恳,脸上是满满的敬畏。
宋行只是随意笑了一笑。
他手拈一根银针,缓缓刺入宋懒心口。宋懒吃痛,身子微微一颤,眉头紧皱,却强忍着未发出声来。
待银针取出,一滴鲜血已悬于针尖。宋行屈指轻弹,血落碗中,轻轻晃动碗中清水,血融于水,一如云烟舒卷。
他将血水倒入打好的泥团中,将瓷泥与血水细细揉匀,双掌运力,慢慢拉胚,成镇纸之状。
最后施以天青釉色。
片刻后。
屋瓦传来叮咚之声,宛如玉珠落盘,烟雨自天幕垂下,缥缈如纱,天地一片朦胧。
“开窑!”
宋行仰看天色,清喝一声。
雨若锈针,密密而落,古镇尽为烟雨所浸。
宋行伫立窑前,剑眉紧锁,双目紧盯那炽热的烧窑。窑中火焰炽烈,窑外雨水寒湿,仿佛天地两极在这窑中交汇。
雨势愈急,窑火愈旺,二者在这天地间展开一场无声之较量。
宋千里与宋千帆分立左右,宋千里添柴加薪,时而抬眼望火,不敢稍有懈怠;宋千帆冷冷抱臂在旁,关注风向湿度天气之变,不时提醒兄长。
兄弟二人虽许久不曾亲自烧窑,但技艺却未有生疏。
雨打窑顶,声如磬鸣。
宋行心无旁骛,专注窑内之瓷。以心神感瓷胚之变,仿佛听见瓷在火中呼吸。
大半日之后,天青瓷镇纸渐渐瓷化。
宋行心念一动,借助识海中古图之力,引动天地间最清明的那一缕清气,穿透厚厚云层,直下天穹,无声无息落在窑中瓷胚之上。
清气如丝,缠绕于瓷器表面,隐隐与天青瓷镇纸相融。
良久,烟云散尽,雨过天晴。
宋行闭目,只见识海中古图录上的天青瓷镇纸,已由灰色点亮成了天青之色。
“开窑!”
宋行徐徐睁开双眼。
宋千帆神色一凛,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用铁锤击打窑门,使封泥松动层层剥落。
他深吸一口气,用撬棍抵住窑门边缘,缓缓将砖头一块块撬开。随着砖块移除,窑门敞开,一阵炙热气浪扑面而来。宋千帆微微眯目,抬手遮眼,抵挡那强烈的火光与热浪。
火光渐灭,只见天青瓷镇纸静静安卧,天青釉色散发出神秘光华,一如雨后之晴空。
宋行右手轻轻一招,天青瓷镇纸漂浮而出,落入他的掌中。
他以指腹轻轻抚过瓷身。
天青瓷镇纸色如天晴,釉面光泽柔和,纹理细密如云烟,方正不失圆润,浑然天成,不似人力所烧。
宋千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赞道:“三叔公所烧天青瓷之精美,令千里叹为观止!”
“兄长所言不错!”
宋千帆亦随之点头,他面色不屑:“三日后的斗瓷,李、梁和司马三家,拿什么来斗?”
“好眠,取瓷。”
宋行淡淡吩咐。
宋懒闻言,恭敬上前。
宋行将镇纸递予他,轻声道:“以心念沟通,纳本命瓷入丹田。”
宋懒满脸肃然之色,照着宋行所言,闭眼心中默念。
片刻之间,只见天青瓷镇纸轻轻一颤,瞬间化作一缕青光,飞入宋懒体内,直入丹田。
宋懒先是脸色微变,随即舒展,只觉一股灵气流入四肢百骸。方才心口被针刺之伤口,竟已悄然愈合。本命瓷已与他紧密相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玄妙力量,藏在丹田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