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人?我心里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时候,除了皇上召见,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从宫里来?
“宣鲁大人即刻进宫见驾!”尖细的公鸭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来人一身明黄色宦官服,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宴会上与我谈话的孙公公。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恭敬地对孙公公行了一礼:“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孙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鲁大人还是快些进宫吧,别让皇上久等。”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多问无益,便一言不发地登上了马车。车轮滚滚,驶向那深不见底的皇宫,也驶向那一片未知的迷雾。
第二日早朝,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踏入金銮殿。才发现朝堂上的气氛格外凝重,往日里互相寒暄的官员们今日都异常沉默,只有窃窃私语声在角落里隐隐约约地响起。
“鲁大人,您可算来了。”王阁老皮笑肉不笑地朝我看来,眼神中却满是寒意。
我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回礼:“王阁老说笑了,下官一向是按时上朝,从未有过迟到。”
“是吗?”王阁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皇上奏道,“皇上,臣有事启奏。近日江南一带灾情严重,臣提议,应立刻调拨国库白银赈灾,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我心中冷笑,这赈灾一事,一向是由户部负责,王阁老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侍郎,却见他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顿时了然。
这看似与我无关的议题,实则暗藏玄机,只怕是他们联手给我设下的一个局……我暗暗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皇上……”我刚要开口,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兵部尚书突然站了出来,“臣以为……”
兵部尚书一向与王阁老一派交好,此时突然站出来,定然是为了帮王阁老造势。我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作洗耳恭听状。
“江南灾情固然重要,但边关将士的军饷也不容忽视啊!”兵部尚书声情激昂,“臣以为,应优先拨款充盈军饷,以防外敌趁虚而入!”
好一个“趁虚而入”,我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想将我架在火上烤!若我同意赈灾,他们便会指责我置边关安危于不顾;若我支持先拨军饷,他们又会扣上我漠视百姓疾苦的帽子。进退两难,这便是他们给我设下的圈套!
“吴大人,这……”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向身旁的吴翰林求助。
吴翰林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他虽与我交好,但在朝堂上向来谨言慎行,不愿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势力。
“鲁大人,你可别问我,我不过是个翰林院的闲散官,这等军国大事,我可做不了主。”吴翰林压低声音,避开了我的目光。
“鲁大人,”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我转头一看,正是郑郡主。她今日一袭紫色宫装,眉目间带着几分担忧,“我听闻江南一带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我心中一动,郑郡主向来消息灵通,她今日特意提起此事,莫非是想暗示我什么?
我正思索间,却见孙公公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道:“鲁大人,皇上还在等着您的回话呢。”
他的语气看似平静,但我却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朝堂上的众人,最后落在王阁老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皇上,”我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臣以为……江南水患事关重大,的确应当妥善处理。”
我刻意避开了先赈灾还是先拨军饷的问题,转而强调灾情的严重性。这是我思虑再三才决定的策略,既表明了我的态度,又不至于落入他们的圈套。
果然,王阁老一派的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鲁大人所言极是。”李侍郎站了出来,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只是不知鲁大人有何高见,既能解江南百姓之困,又能保证边关将士的军饷?”
他这是想逼我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好从中找到破绽。我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李大人说笑了,”我淡淡道,“下官不过区区一介臣子,哪里有什么高见?一切自当以皇上和各位大人决断为准。”
我又把球踢了回去,将自己置身事外。朝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锋芒毕露,我如今羽翼未丰,只能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鲁大人真是谦虚啊,”王阁老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夫还以为,像你这样深受皇上器重的肱骨之臣,定然是胸有成竹,早已有了万全之策呢。”
他这是在给我扣帽子,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