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若是没什么,子慕予不信。
她压下心中的冷意,继续与冯继洲和古元卓看马。
一圈看下来,子慕予的目光落在一间马舍里。
马舍里有三匹马,两匹大的,一公一母,一匹小的,通体黑色,只是一匹匹都瘦得形销骨立,咀嚼着低等饲料,眼睛无神。
马舍旁坐着一同样无精打采的老翁,见好不容易有位客人愿意站在自家马前看了好一会,勉强打起精神:“公马十八两一匹,母马十四两一匹,小马十两一匹,公母齐买,买二送一。”
“可否让我们遛一遛?”子慕予问。
“自然。”老翁说完,先解了那匹公马,将缰绳交到子慕予手里。
子慕予摸了摸黑马耆甲两侧,安抚了它的不安,才翻身上马,跑了一圈。
随后又看了母马,还有小马,心中有了计较。
子慕予看向冯继洲,并没说话,冯继洲已经点头。
在前世,子慕予不仅会看马,还会骑马,都是那位大毒枭老人手把手教的。
眼前三匹黑马看着落拓不成样,可种还行。要是用心养上一养,虽然比不上刚才那匹白马,可比刚才看的一些划算。
见子慕予将马匹送回马舍,神色淡淡,老翁以为交易不成,颇有些心丧。
没想到下一秒子慕予开口:“三十两,买二送一,可否?”
老翁一听,登时来了精神。
这三匹马,他已经卖了小半个月了,一直无人问津,目前他强撑着赔钱养在西市,眼看就要坏在手里,只想着尽快交脱。
对方只还了二两银子的价格,非常公道!
“成交!”老翁忙道。
他许是怕子慕予他们反悔,非常麻利地就要解下马索。
“我们还需要等个同伴,马能否暂且留在马舍里?”冯继洲道。
“可以!午时之前牵走就可以。只是这钱……”
“立券吧。”子慕予道。
这里的奴婢和牛马交易,均需市亭交一笔小钱,立买卖契券。
上面会写明交易时间、地点、交易物品以及价格,还有买卖双方,及立券人。
做完这些,才过去半个时辰。
子慕予他们在西市旁找了个位子喝茶。
刚坐下,便听了周边的人在说着什么事。
“听说,今天一早,春芳苑死人了。”
“就是那恒昌赌坊的管事赵冲!死在在花魁绿萱姑娘的床上,双目圆瞪,左眼赤红如鬼!很是吓人!”
“赵冲平日里为了赌坊运作顺利,没少给县太爷塞红包。”
“现在财神爷出了事,官兵为了显示关心诚意,携仵作迅速入场,直接剖了体验了尸。”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赵冲劳欲过度,亢奋不敛,阳气升张,风阳旋动,冲破脑中血脉而亡。”
也就是说赵冲死于床事。
听到此处,众人“哦”了一声,然后好一阵意味深长的嬉笑。
“不过我还听说,仵作剖开尸体时,血肉非常新鲜,血流满地,人竟像还活着一般。可是人已经剖开了,连颅脑也敲开了骨头,官府的人才匆忙做出如此定论。”
子慕予和冯继洲对视一眼。
“嘘,这种话不要乱讲!”
好一阵沉默后。
“可怜赵冲仗着自己有钱有手腕,寻花问柳,平常发酒疯,动则打骂发妻幼儿,早导致妻离子散,因对朋友伙计悭吝,也并无真心与之相交之人。现在县衙包办了他的装殓,估计都已经埋好了呢。”
“春芳苑出了如此命案,生意怕是要萧条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春芳苑是赵冲的,现在他的妻儿不知所踪,他人一死,这产业便会落在县衙手里。要不你们说,一条命案,怎么最终只归于一件逸事秘闻?这里头大有文章。狎客骚人从此添了一桩谈笑,说不准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呢。”
“哎,无论是恒昌赌坊,还是春芳苑,终究姓了杨喽!”